这个名字并未带来多大触动,但“詹事府”这三个字却在汉王父子心中激起轩然大波。东宫幕僚们,不是都在金陵被炸成齑粉吗?从哪里又冒出个右司直郎?
汉王猛然想到个可能性,瞳孔陡缩。朱瞻域身体也为之偃,差点跌下台去:“不可能,不可能啊……”
没让他们等候太久,很快有三个人从肃心道里走出来。最先出来是位白衣秀士,高冠长髯,眉眼与张皇后有几分相似;然后名民装女子搀扶着个年轻人缓步走出。
那年轻人方脸宽额,脸膛黝黑,与陈列在太庙永乐皇帝御影极为相似。只是他此时脚步虚浮,面色极差,右肩似乎还有包扎,唯有那双眸子透射出凛凛锐光,如倚天巨阙,直直刺向司天台。
这对叔侄四目正对,相顾无言,彼此都不知道该说什才好。寂静之中,似有千言万语在激烈碰撞,又似乎什都不必再说。时间,就连司天台附近夜风都为之凝滞。
刻,还是放弃。眼见无限接近成功,他却突然涌上阵意味不明惆怅,字字吟道:“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这是当年兄长你教读,说是形容兄弟齐心。《诗经》太难念,只能背下来这四句,可又有什用呢?你要怪,就怪们父亲吧。”
说完之后,他深深吸口气,把这点忧郁吹散,双眼重新放出光芒。汉王绕到棺材后头,那根哀绳仍在。他弯腰拿起绳头,踌躇满志地朝台下看去。吕震已经赶到,他是行在礼部尚书,只要有他见证汉王牵起哀绳,引导出殡,整套流程就有合法性。
只是不知为什,吕震却直没登台,似乎在等什。大概他觉得个人有点虚,要再凑几个重臣吧?汉王心想,忍不住冷哼声。这些个勋贵与大学士,除吕震之外,个倒向自己都没有,现在天地更易,倒要看看他们会不会审时度势。
又过小会儿,台下又跑来人。这人刚站定,便抬头喊道:“汉王请速速下台,勿要僭越自误!”
杨士奇?汉王眉头挑。之前这家伙跟张皇后唱和,给自己添不少麻烦,怎到现在还如此嘴硬?真想去做方孝孺不成?但奇怪是,吕震也不赶紧反驳他,反而声不吭。
最先打破沉默,是朱瞻域。他失态地抓住台边,冲下面大喊:“不可能!明明在通惠河上设拦截,明明在几个城门都安插人手,你怎能进来?!”
杨士奇之后,其他重臣也陆陆续续赶到现场。在紫微殿外,还聚很多盔明甲亮军汉。汉王勉强辨认出有禁军诸亲卫与三大营服色——这是知道新皇即将诞生,都巴巴地紧赶来效忠吗?汉王和朱瞻域对视眼,都觉出丝古怪。
这时个如雷般洪亮嗓音,像烟火样抛在夜空,骤然炸裂:“乱臣贼子!还不下台自缚,更待何时!”
这声音中气十足,如洪钟大吕,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耳朵阵嗡嗡。汉王不记得听过这个声音,朱瞻域也样。父子俩同时朝台下看去,却见个鼻梁硬直、眉角飞扬年轻人正挺起胸膛,仰望大叫。
“你是何人,竟然在这里喧哗!”朱瞻域忍不住叱责句。
“詹事府右春坊右司直郎于谦!”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