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承摆摆指头:“错!们比部最讨厌,就是你们这些临时差遣使臣。”杜甫皱皱眉头:“十四,你怎还要刺激良元?”韩承
道:“不,不是针对良元,而是所有使臣,在比部眼里都是啖狗肠逃奴。”
他下,bao出粗口,震得两人都不哭。韩承索性拿起筷子,蘸着桂酒在案几上比划:“朝廷经费赒给之制,两位都是熟悉。比如说你们上林署在天宝十四载应开销用度,正月里先由户部度支郎中做个预算,司金和仓部负责出纳,从左、右藏署和司农寺划拨出钱粮,给你们上林署。等这些钱粮用完,们刑部比部司还要审验账目,看有无浮滥贪挪之弊——是这个过程吧?”
随着韩承叙说,条笔直酒渍浮现在案面上,两人俱是点点头。
“但是!圣人近年来喜欢设置各种差遣之职,因事而设,随口指定,全然不顾朝廷官序。这些使臣应用度,皆要从国库支钱,却只跟皇帝汇报,可以说是跳出三省六部之外,不在九寺五监之中。结果是什?度支无从计划,藏署无从扼流,比部无从稽查,风宪无从督劾。等只能眼睁睁看着各路使臣揣着国库钱,消
,李善德入口,想到自己活不到八月,连新宅中那棵桂树开花也见不到,不由悲从中来,放下酒爵泪水滚滚。
韩承与杜甫都吓跳,忙问怎回事。李善德没什顾忌,便把敕牒取出来,如实讲。两人听完,都楞在原地。半晌杜甫忍不住
道:“竟有此等荒唐事!岭南路远,荔枝易变,此皆人力所不能改,难道没人说给圣人知?”
韩承冷笑道:“圣人口含天宪,他定什,谁敢劝个不字?你们可还记得安禄山?多少人说这胡儿有叛心,圣人可好,直接把劝谏人绑送去河东。所以荔枝这事,那些衙署宁可往下推,也没个敢让圣人撤回成命。”
“圣人是不世出英主,可惜……智足以拒谏,言足以饰非。”杜甫感慨。
“皇帝诏令无可取消,那最好能寻只替罪羔羊,把这桩差遣接,做不成死,才天下太平。良元兄可玩过羯鼓传花?你就是鼓声住时手里握花那个人。”
韩承说得坦率而犀利。他和这两人不同,身为户部比部司主事,工作是勾检诸部账目,对官场看得最为透彻。
杜甫听完大惊:“如此说来,良元兄岂不是无法可解?可怜,可怜!”他关切地抚抚李善德脊背,大起恻隐之心。这抚,李善德登时又悲从中来,拿袖角去拭眼泪,抽抽噎噎道:“才从招福寺那里借两百贯香积贷。人死不打紧,只怕她们娘俩会被变卖为奴。可怜她们随半世艰苦,好容易守得云开,未见到月明便要落难。”杜甫也垂泪道:“如何不知。妻儿远在奉先,也是饥苦愁顿。牵挂得紧,可离京城,便没禄米,她们也要……”
韩承玩着手里空酒爵,看着这两位哭成团,无奈地摇摇头:“子美你莫要添乱——良元兄,来考考你,们比部最讨厌,你可知是什人?”
李善德擦擦眼泪,不解地抬起头来,他怎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可见韩承脸色凝重,不似开玩笑,只好收收精神,迟疑答道:“逋逃税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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