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僮甜甜地喊声,把肩上竹筒往田头放。李夫人取出两个木碗,旋开筒盖,汨汨醇液很快便与碗边平齐。
阿僮从怀里又取出两个黄枇,递给李夫人身旁小女孩。小女孩不去接黄枇,却过去把抱住她肩上花狸,揉它肚皮。花狸有些不太情愿,但也没伸出爪子,只是嘴里哼哼几声。
远处林田里,个人影正挥汗如雨地搅拌着沤好粪肥,虽然他条腿是瘸,干劲却十足。他正要把肥料壅埋到每根插在地上荔枝树枝下。它们枝节上皆有处臃肿,好似人瘤子样,还用黄泥裹得严严实实。隐隐已生出白根毛。如果培育得法,枝条很快就能扎下根去。
阿僮朝那边眺望眼,转身要走。李夫人笑道:“都年,你还生他气呢?既是朋友,何必这计较。”
“哼,等他把答应荔枝树棵不少地补种完,生出叶子来再说吧!”阿僮哼声,又好奇地问道:“你们从那好地方跑来这里,你难道点都不怪那个城人?”
个贪赃差旅驿钱罪名出来。若依唐律,贪赃区区三十贯竟要全家长流,判决明显偏重;若依右相心情,判决又明显偏轻,可见是经过番博弈,各有妥协。
个因从岭南运荔枝而犯事*员,居然被判处长流岭南。招福寺大师在次法会上说此系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唯有恭勤敬佛,方可跳出轮回云云。
李善德家,就这样彻底告别长安城似锦繁华。这在上林署那些同僚眼里,只怕比死还痛苦。“那个蠢狍子,放着京城清福不享,去那种瘴气弥漫鬼地方,明年他就会后悔。”刘署令恨恨地评论道。
李善德自己倒是淡定得很,能避开杀头就算很幸运,不必奢求更多。他把归义坊那间还没机会住宅子卖掉,买辆二手牛车,还换批耐放酒。在六月底个清晨,他带着夫人孩子平静地从延兴门离开。全城没人知道这家人离去,只有韩十四和杜甫前去灞桥告别。
“子美,你诗助良多,要继续这样写下去啊,未来说不定能有大成。”李善德谆谆叮嘱道。杜甫泣不成声,挽起袖子要给他写篇送别,李善德却把他拦住。
李夫人撩起额发,面色平静:“他就是那样个人,也是因为这个当初才嫁他。”
“哈?他是什样人啊?”
“好多年前,们群华县少男少女去登华山,爬到中途脚踝崴伤,个人下不去,需要人背。你知道华山那个地方险峻,这样背着个人下山,极可能摔下万丈深渊
“不懂诗,给浪费。下次韩十四回江东老家时候,你给他写好。”
“莫咒人啊。长安城这舒服,韩十四可不要离开。”韩承笑道。辞别二人,李善德家坐着牛车缓缓上路。从京城到岭南这条路,他实在是熟极而流。但这次,他还是第次有闲暇慢慢欣赏沿途景致。家人走走停停,足足花四个月时间,才算是抵达岭南。
岭南这个地方流放*员实在太多,没人关注这个从九品落魄小官。赵欣宁把他判去从化幽居,并暗示说这是朝里某位大人物授意。
转眼,就是年过去。
“李家大嫂,来喝荔枝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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