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医生面色肃:“沈仲礼大名,可是耳闻已久。您首倡成立万国红十字会,聚民间之力,四处奔走呼吁,解万民于倒悬。报纸上新闻,都读过不知多少篇,还捐过个月薪水呢——急公好义,您当得起这四个字。”
见这个年轻医生滔滔不绝,沈敦和不得不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冷静下:“你今天救下这位小姐,她父亲姚永庚平时多行善事,捐助实多。你虽是无意之举,也可以说是善有善报。”
颜福庆恍然:“原来是烟草大王,怪不得他女儿开得起汽车。”沈敦和叹道:“老姚太太早亡,他也没续弦,膝下就这个女儿,自然视为掌上明珠。英子虽然骄纵些,其实是个好姑娘,只不过这次闯祸有点……”
老友不在,沈敦和不好深入说,便换个话题:“颜医生仁心仁术。这里有桩不情之请,不知唐突与否。”颜福庆忙道:“您请说。”
沈敦和拿起烟斗吸口。淡蓝色烟气里,他神情露出几许愁苦:“东北战事连绵,死伤难民极多。目下红十字会虽然筹到不少款子,奈何医士数量极为不足。华人医生太少,洋人又不易雇得,局面很难打开。看阁下手段高明,又身怀仁心,不知能否助臂之力,共襄善举?”
稳敦实。
陶管家连忙上前请罪,瘦削男子沉着脸问几句,冲颜医生点头,推门去诊室。不用说,这自然是姚英子父亲姚永庚。
那阔面男子留在外廊,冲颜医生拱拱手:“老友小女承蒙照顾。”颜医生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们做医生,以救人为天职。”
“看阁下年纪不大,不知在哪里高就?”
“同仁医院见习医士,颜福庆。”年轻人从怀里掏出张名片,恭敬地递给阔面男子。
颜福庆闻言神色肃:“前辈抬爱,又涉国难民生,晚辈原应万死不辞。不过今天是在国内最后天,明天便要登船出国。”
“哦,也是。你这优秀人,是该出去深造。”沈敦和表示理解。颜福庆知道他误会,忙道:“不是去学习,而是去南非矿井做矿医。”
沈敦和怔,他还以为是去德国或英国学习,怎跑南非去?颜医生解释说:“朝廷在五月间批准输出大批劳工,去南非开金矿。矿井何等艰苦,这多人,却没配随行医生。和两个同学主动报名,随队前往,希望能让同胞好过些。”
“好,好,好。”沈敦和连说三个好字,大为激赏,“大医无疆,何必分东北南非?你如此年轻,就有这份悲天悯人心思,太难得
阔面男子面色微变:“哦?阁下莫非是圣约翰书院毕业?”
这次轮到颜医生面露惊讶。
圣约翰书院是上海所教会学校,里面有个医学部,与同仁医院是对口机构。医学部学生毕业后,都是去同仁医院实习。两者关系,不是业内人士很难搞明白,可此人能口道出,看来也是同行?
不待他问,阔面男子呵呵笑,拱手施礼:“在下沈敦和。”颜福庆“哎呀”声,双眼露出兴奋之色:“急公好义沈仲礼,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您啊!”
沈敦和被这突如其来热情搞得有点尴尬,不得不摆摆手:“这是朋友们瞎起绰号,当不得真。”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