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个院工,从哪儿学到这多怪招……孙希心想,随后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患者身上。
痉挛停止后,接下来事情就简单多。孙希有条不紊地结扎收线,引流缝合。姚英子很快观察到,伤者手臂与小腿静脉恢复充盈,皮肤隐隐有泛红迹象——这说明血液循环重新建立起来。
不过十几分钟,孙希缝到最后针。细细羊肠线扯,两侧皮肤与肌肉向中央合拢,把裸露太久动脉彻底盖住。当啷声,他把持针器扔回铁盒里,倒退步,长长地呼口气。
到这步,说明手术基本上成功。至于术后病人能不能顺利扛过去,就看他自己造化。
这次不用吩咐,姚英子主动抬起手来,用棉布擦去孙希额头上汗水。孙希冲她嘻嘻笑,正要夸耀几句,背后忽然响起阵掌声。
枪倒转过来,半流质熟烟膏汤子滴落下来,很快把下方纱布浸成浓郁棕黑色。
“你想要干吗?”孙希很紧张。
“湿敷。”方三响头也不回地说。
姚英子很快递过块泡过温盐水纱布,方三响拿起来,轻轻热敷在颈动脉上,静置片刻,然后再拿起块浸泡鸦片膏纱布,毫不犹豫地朝同样位置放上去。孙希见状大惊:“你疯?”
他时阻拦不及,那块纱布已严严实实湿敷上去。孙希气极:“你搞这是什鬼!造成术中感染你负责吗?”可方三响手此时就按在动脉上,孙希投鼠忌器,生怕影响到病人,只能瞪圆眼睛看着他胡来。
两人回头,发现屋子里多两个人。个是院务主任曹渡,两只小眼睛紧张地盯着病人,生怕那两个新手惹出祸事来。他身旁则是个身材修长洋人。这人二十五六岁,有着双灰蓝色瞳孔,眼神深沉,手术帽下缘隐约可见金色发尖。
鼓掌正是这个洋人。他们俩刚才就进来,直站在后头。孙希太过专注,压根没觉察到身后有人。
“作为个医科新毕业生,能处理得这漂亮,很少见。”洋人用英文说道。即使是在夸奖,他口气也缺乏起伏。
孙希有点诧异地用英文回道:“你是谁?”旁边曹主任上前两步,低声训斥道:“客气点!这位是丹麦来峨利生医生,他可是咱们中国红十字会总医院外科兼
说来也怪,方三响换到第三块纱布之后,血管痉挛竟然逐渐缓和下来,如同被滚烫熨斗压平衣褶似。方三响缓缓抬起手,拿开纱布后退步,对孙希道:“现在到你。”
孙希脸惊疑地俯身观察下动脉,又抬头瞧那块脏兮兮纱布,突然拍脑袋:“对!是罂粟碱!竟未想到。”
大烟膏子里富含罂粟碱,而罂粟碱可以有效地缓解血管平滑肌痉挛,这是教科书上明确写过。可是……哪有像方三响这不规范,也不提纯,也不调配,就这直接蘸烟膏子去捂动脉,太简单粗,bao!医学堂教授们看到只怕要吓得昏倒。
任何本教科书,都绝不会允许这种后患无穷赌博式做法。但孙希也不得不承认,在刚才情况下,只有方三响土办法能搏出条生路。十死无生与九死生,自然还是后者更好点。
“捉大放小,先解决最棘手问题。”方三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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