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钟英哈哈大笑,重重拍方三响肩膀下,却不防差点失去平衡,方三响赶紧把他搀住。萧钟英道:“有客人来访,们下山吧。”
方三响循他手指望去,心头却猛然跳,竟有种做贼心虚感觉。因为山下赫然出现面旗帜,白底红字,正朝着茶舍而来。
这个月来,他直没和红会联系,来是怕清军追究;二来是民军军医奇缺,他留下来可以帮到更多人;还有第三个不方便说出口理由……方三响觉得在这支队伍里不必严守中立原则,更加自在。
尤其在此刻,他已经下定决心要陪萧钟英坚守到最后,更不愿节外生枝,便路不言语。到茶舍之后,方三响有意回避,走到里间去照顾伤兵,只留萧钟英人接待。
红会这次派来人方三响并
,才把清军主力牢牢吸引在这里,东南诸省才能从容独立。如今外势已成,清廷在武昌优势再强,也没有翻盘之机——所以你看,湖北人虽然总被嘲笑成九头鸟,可九个头就有九根骨头,硬起来谁也奈何不。”
萧钟英见他不言语,笑笑:“方大夫,你那天从海容号上跳下来,是如何得救?”
方三响怔,不知他怎想起问这个,老老实实答道:“本想游回汉口,可是江底暗流太多,来回抽摆。很快就耗光体力,幸亏抓到根浮木,大概是之前交战时拆毁浮桥,就这漂到汉阳岸边。”
“你不是湖北人,不知道江底凶险。长江这段水文极其复杂,水下暗礁沉船、滩岸曲折极多,以致潮涌不定,难以捉摸。”萧钟英说到这里,向着外面江道指,陡然提升声量,“倘若们把眼光放高、放广,那会看到什?是滚滚长江东逝水,是自西向东往无前汹涌流向,任凭河道如何变化,任凭暗流如何汹涌,这个浩浩汤汤大方向,却从未改变,也无法改变。”
方三响似乎捕捉到萧钟英想表达意思,也把目光转向远方。
“大江如此,大事业亦如此。你若是无限凑近细看,自然会看到诸多混乱、诸多逆流、诸多无法理解荒唐事,但不能因为这些瑕疵,而否定大势之所趋。且看法国大g,m、美国独立战争,还有日本倒幕维新,考究细处,哪家不是浊流滚滚;但考究大势,哪家不是蒸蒸日上?g,m从来不是几个圣人搞起来,它总是泥沙俱下,却也鱼龙混杂。譬若大江东去,须观其大势可也。若只因为这些小事就灰心丧气,岂不成盲人摸象,不见全体?”
方三响被他这通教育,只觉得脸皮有些发烫。萧钟英依旧慷慨激昂:
“共进会与文学社争权夺利又如何?同盟会与立宪派互相嫌弃又如何?湘鄂龃龉频生又如何?无论哪个派别都要反清,都要改变这个老大帝国腐朽体制,人人皆有这样共识,即所谓时代之潮。潮流不可逆,人心亦不可违。”
发完这大通议论,萧钟英这才收回眼光:“今天与方医生说这多,是希望你对这个国家不要轻易失望。时返流暗涌、些许腌臜龌龊,都终究阻不住大江东去——所以你问这做值得吗,回答是,值得。”
方三响向前步,热血翻涌:“好!就陪你看看,这大江到底会流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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