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还没苏醒,医生不便远离。他们两个人索性站到社务所门口,看向黑暗中鸟居轮廓。盐谷从腰间解下个酒罐,示意孙希喝点。孙希笑道:“这多年,不知你酒量如何?”盐谷粗着嗓子道:“脾气见长,酒量也见长。”
孙希喝口,盐谷把酒罐拿回来,自己也喝口:“清酒虽然口感好,可还是喜欢中国烧刀子,淬火样凌厉——去支援辛亥g,m时候,可没想到,有天你们会反过来支援日本。”
“人道主义,是不分国别嘛。”孙希回答。
“还记得那会儿你技术还有些生疏,现在看,不得哇,简直比当年峨利生教授还出色。”
“那不至于,不至于。”孙希连忙谦逊道,“如果说有进步,也只是在战时同步治伤这条路上,走得比老师远些。”
富,他这几年来把外科手艺磨炼得炉火纯青,已不在峨利生教授之下,尤其是这种急救场合,个人游刃有余,王兆澄给打打下手就好。
手术持续两个多小时,孙希擦擦额头汗水,能做都已经做,接下来就看能不能找到套管。如果没有,病人就算救回来,痛苦也加倍。
“兆澄,套管有没?”
“有。”
只大手伸过来,掌心有个小巧医用套管,上面还系着两个黏糊糊呼吸囊。孙希先是喜,可见这手明显不是王兆澄,再抬头看,个矮墩墩白发老者不知何时站在旁边,脸庞方正,沟壑纵横。
盐谷当时也在汉口,知道峨利生教授临终遗愿,他微微颔首:“从你手法,能看出来。这次关东死伤如此惨重,正需要这样技术哇……”他咕咚咕咚喝大口,不待孙希发问,顾自讲起自己事情来。
原来盐谷本人也是被差别部落民出身,过继到户普通人家以后加入军队。军队发现他户籍有问题,他被迫退伍,这才跑去赤十字社当医生。从中国返回之后,盐谷感于自己同胞窘境,索性在东京开个小诊所,专为部落民提供治疗。后来有人举报,z.府吊销他行医执照,他索性自称虎爷爷,在部落民聚集点里当个黑医。
屋里传来声微弱呼喊,盐谷赶紧和孙希走进去。小姑娘已经醒过来,孙希蹲下身子
“已经消过毒,拜托。”老者用中文说。
孙希觉得这人眼熟,不过病情当前,他先把套管拿过去,赶紧为胡桃姑娘安插上去,又折腾番,直到确认她呼吸畅通无碍,才彻底放下心来。
孙希抬起手正要擦汗,老者立刻递来块手帕。王兆澄在旁边解释说:“这是虎爷爷,是专门给部落民看病医生,不过他住得远,刚刚才赶来。那个套管,是他发动部落民在处诊所废墟里扒拉出来。”
“那个呼吸囊是用鱼鳔做,是拜托鱼市孙六取来。”虎爷爷得意道。孙希擦着汗,盯着他,忽然失声道:“你……你不是盐谷铁钢医生吗?”虎爷爷哈哈大笑,拍他肩膀:“就想知道,你小子什时候能认出来。”孙希大喜:“原来真是你!”
当年盐谷作为日本赤十字社医生赴援辛亥战场,与孙希算得上惺惺相惜。可惜战事结束后,盐谷受命归国,两人就中断联系。孙希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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