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站军官打着哈欠出来。从对面车上下来个人,自称是武汉z.府名参事。参事趾高气扬地要求尽快补充汽油,兵站军官面无表情地回答,所有离开武汉车辆行人,都要检查行李。参事大怒,声称里面都是z.府机密文件,享有免检权。两人就这顶起来。
在旁休息姚英子听见争吵,想走过去跟参事商量下,能不能捎走几个年纪小孩子。可她走近车子,隔着窗玻璃无意中发现包裹露出角,上头挂着几行英文标签。她出于职业习惯,细细辨认下,发现写是“磺胺吡啶”与“盐化阿特雷乃林”。
前者是抗菌特效药,后者可以用于强心与抑制内出血,都是战场必备药物。
姚英子双眼眯。这两种药品中国本土无法生产,只能从英国进口,价格昂贵。武汉各家伤兵医院都当宝贝似,轻易舍不得用。这位参事居然带足足车药品离开武汉,毫无疑问,是打算偷运到后方去渔利!
姚英子当即找到兵站军官,说出发现。参事见事情要败露,赶紧从怀里掏出根金条,试图贿赂。不料兵站军官勃然大怒,脚把参事踹倒在地,解下皮带狠狠地抽。
挖坑时间,方钟英只好在附近摘几束凤尾蕨,轻轻盖住尸身。
“古人有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爸说待在屋子里时间太久,只会读死书。现在出来才明白,什叫作千村万落如寒食,不见人烟空见花。”
这是韩偓诗句,相当冷门,很少有孩子开蒙背这样诗,这应该是林天晴刻意教。姚英子摸摸方钟英小脑袋瓜,说:“们走吧。”
他们离开那个村子,又走十来里路,终于找到处兵站,这才得知自己是在洪湖与长江之间个叫颜咀小镇子。
姚英子拿出颜福庆亲手开路条和红十字会会员证,请求支援。兵站军官却粗,bao地拒绝,沉着脸说前线战事紧张,兵站不可能为些平民小孩分出精力。无论姚英子如何恳求,军官就是置之不理。
姚英子不想看到这,bao力场景,转身走回土坡上,去安抚那些孩子重新入睡
就在姚英子筹莫展之际,辆运兵卡车从后方开去武汉,停在这个兵站略做补给。那个带队士官跳下车,正嚷嚷着找水喝,看到姚英子,眼前亮,急忙过去打招呼。
原来这人之前也在邮政总局伤兵医院待过,认出是姚主任。姚英子向他说出困境,士官拍巴掌,二话不说招呼同队士兵下车。
有这队士兵去江岸相助,姚英子总算把孩子们个不少地接到兵站。士官在前线还有战斗任务,很快离开。而那位兵站军官依旧是副死人脸,不肯给予方便。
姚英子没奈何,便让这群孩子在兵站附近小土坡上坐下。方钟英想起《三国》里某个情节,暗中挑唆,过不多时群孩子突然扯起嗓子大哭起来。小孩子别不擅长,号啕是行家里手,这下子哭声此起彼伏,宛如交响乐般,穿透力还极强。最后吵得兵站军官烦不胜烦,脸沮丧地分拨出少许糙米,才算是塞住他们嘴。
到晚间,互相簇拥着入睡孩子们忽然又被吵起来。辆装满行李卡车从武汉方向开到兵站,催促加油喇叭声声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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