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哪有这种能耐,只是各个行业朋友认识得多些,众人拾柴火焰高而已。”农跃麟谦逊地摆摆手。
陈叔信当即拿出绳子和剪刀,和方三响起捆扎起册子来。
“方医生,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们在汉弥登番菜馆那次相遇?”农跃鳞这会儿才叙起旧来。
方三响点头。他记得那还是宣统二年(九〇年)事,当时三个人联手解决闸北痢疾疫情,去番菜馆庆祝,结果遇到农跃鳞。
“当初劝你们,即使你不关心时局,时局也会来关心你,怎样?可是点也没讲错吧?今日你竟成同志。”
雪茄仔细地按灭在烟灰缸里,直接开口道:“直使用那条联络线,每天都会给打个安全电话。现在已经二十四小时没有消息,大概是出事。但这里有批极为重要情报,必须今日送出上海,只能拜托两位。”
这三年来,地下党和军统在上海厮杀得极为惨烈。他们对于同志牺牲虽感悲恸,但并不意外。
农跃麟从桌子下面取出七八个草稿簿子。平均每册都有两三百页,上头密密麻麻写着蝇头小楷,侧面用糨糊和封条做简单套装,封面统使用藏蓝色牛皮纸,上面写着“江南问题研究会上海草稿”几个墨字。
方三响和陈叔信捧着这厚厚几本东西,眼中都是钦佩。
这个所谓“江南问题研究会”,其实是中共华东局下属社会部代称。这个机构不管军事情报,专司搜集南京、上海、杭州等江南大城市各种行业公开信息,以方便解放军进入这些城市时,可以迅速接管。
方三响也笑起来:“那时以为你意思是,时局无论如何都躲不过。经历多年之后才明白,所谓时局,恰是由千千万万个关心、千千万万个疑惑所铸成。唯有主动提出疑问,风云才会变化,天地才会翻覆。正如每个细胞都参与反应,人体方可驱除疾病。农先生那时就看透道理,到老才明白。”
“哈哈,如今也是不晚,不晚。记得那次你讲老青山惨案,还问
这些信息主要来源,是当地报纸、出版物和各类公开档案。搜集情报本身风险比较小,但需要有专业人士从浩如烟海资料中去芜存菁,准确提取出有价值信息,眼光与经验缺不可。
农跃鳞因为在上海做过记者,便主动请缨,返回上海做调查。他通过老关系找到这份工作,不需要外出冒险搜集,自然有源源不断情报送上门来,让他从容整理,简直再完美不过。
这些厚厚册子,就是农跃鳞这三年在上海成果。手册按照行业划分,举凡金融、交通、医疗、教育、工业、电力、警察等关键行业,都有专册详细记录。方三响曾协助他搜集过医疗行业信息,所以他知道在医疗分册里,上海每家医院都有记录,而且各级负责人姓名、职位、科室、思想倾向、家庭地址等均写得清清楚楚,简直比卫生局掌握得还细致。
可以想象,如果解放军把这些册子分发到线部队,他们进入上海时,接管效率将会提高到什地步。
陈叔信激动得浑身微微颤抖,他知道眼前这个老头当年是《申报》第主笔,可没想到这人能厉害到这地步,手摸透整个大都市虚实。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