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称呼别人“某某先生”,唯独对河合隼雄,每次都不知不觉就管他叫“河合先生”,很少喊他“河合桑”。为什会这样呢?常常觉得不可思议。到现在,仍旧会自然地称呼“河合先生”。
在印象中,河合先生把“河合隼雄”这个活生生人,与“河合先生”这个具有社会使命人物巧妙地分离开来,区别使用。与河合先生曾经多次见面,亲切地聊过天,可对来说,河合隼雄始终如,就是“河合先生”,这种姿态从未改变过。兴许他旦回到家里,三下两下便将社会使命脱下来扔掉,仍旧变成那个名叫河合隼雄、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大叔。
只是感觉,与河合先生见面时,不管私底下关系何等亲密,彼此却从未脱去“小说家”和“心理治疗师”戏装。这倒不是生分见外,恐怕只是彼此处境使然,不得不完成各自社会使命。在某种意义上,其中始终有种类似职业性紧张感。不过那说起来倒是种神清气爽紧张,是内容充实紧张。
所以,打算仍旧维持那种心旷神怡紧张感,继续称河合隼雄为“河合先生”。虽然对随处可见大叔河合桑也颇感兴趣,不过姑且这样吧。
第次见到河合先生,已经是二十多年前事。那时河合先生在普林斯顿大学当客座研究员,而在普林斯顿大学待到他来前个学期,两人恰好失之交臂。那时已前往波士顿近郊塔夫茨大学,在那里教日本文学课。
因为在普林斯顿待过两年半,结交许多好朋友,所以时不时开车去普林斯顿,就是在那里有与河合先生相遇机会。只是十分抱歉,河合先生是什样人物,那时还不太解。以前几乎对心理疗法、精神分析这类东西毫无兴趣,河合先生著作本也没读过。妻子是河合先生粉丝,好像在热心地读先生写书,但们夫妻两人书橱泾渭分明地分为二,就仿佛从前东西柏林般,老死不相往来。所以在那之前,完全不知道她在读河合先生书。
不过,她极力游说:“他书不是非读不可,但这个人你应该去见见,肯定会有好事。”于是也觉得“既然如此话”,便决定去拜访他。
她之所以说“他书不是非读不可”,猜大概是觉得小说家和创作者这类人尽量不去读分析类书为好。也基本赞成这个意见,因此(这话不宜外传)几乎没有读过河合先生书,只读过先生写部荣格评传。顺便提,卡尔·荣格著作,连部都没有好好读过呢。
想,小说家职责只有个,就是向公众提供尽可能优秀文本。文本这东西是个“总体”,用英语来说就是whole。它好比是黑匣子,其职责说到底就是作为整个文本发挥作用。而文本职责,便在于让每位读者来咀嚼。读者有权随心所欲地处理它、咀嚼它。如果它在传递到读者手中前就被作者处理过、咀嚼过,那文本意义与有效性将大大受损。大概正因如此,才有意始终远离荣格、远离河合先生著作。或许在某种意义上,发现感觉上有“距离过近”之处,才疏而远之。对小说家来说,没有比自己分析自己更不合时宜事。
总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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