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路可逃,他长长叹口气,将木婉清抱到块突出岩石底下,以避山风,然后弓着身子搬集石块,聚在崖边低洼之处。好在崖上到处全是乱石,没多时便搬五六百块。诸事就绪,便坐在木婉清身旁闭目养神。
这坐倒,便觉光屁股坐在少砾之上,刺得微微生痛,心道:“二人这是‘央卦’,‘九四,臀无肤,其行次且;牵羊悔亡,闻言不信。’‘次且’者,趔趄也,却行不顺也,这卦再准也没有。是‘臀无肤’。这‘肤’字如改成个‘裤’字,就更加妙。她老是说男子爱骗人,正是‘闻言不信’。可是她‘牵羊悔亡’,岂不是成头羊?但不知她是不是后悔?”
他彻夜未睡,实已疲累不堪,想几句‘易经’,便欲睡去,然知敌人不久即至,却那里敢睡着?只闻到木婉清身上发出阵阵幽香,适才试探出她鼻息之时,曾揭起她鼻子以下面幕,当时悬念她生死,没留神她嘴巴鼻子长得如何,这时却不敢无端端再去揭开她面幕瞧个清楚,回想起来,似乎她脸上肌肤白嫩,至少不会是她所说那般‘满脸大麻皮’。
此刻木婉清昏迷不醒,倘若悄悄揭开她面幕看,她决计不会知道,他又想看,又不敢看,思潮起伏不定:“跟她在此同生共死,十九要同归于尽,倘若直到命呜呼之时仍然不曾见过她面,岂不是死得好冤?”但心底隐隐又怕她当真是满脸大麻皮,寻思:“她若不是丑逾常人,何以老是戴上面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这姑娘行事凶恶,料想和‘清秀美丽’四字无缘,不看也罢。”
时心意难决,要想起个卦来决疑,却越来越倦,竟尔蒙蒙胧胧睡去。
也不知睡多少时候,突然间听到喀喇声响,急忙奔到崖边,只见五六名汉子正悄没声从这边山崖攀将上来。只是山崖陡峭,上得极为艰难。段誉暗叫:“好险,好险!”拿起块石头,向崖边投下去,叫道:“别上来,否则可不客气。”
他居高临下,投石极是方便,攀援上山众汉子和他相距数十丈,暗器射不上来,听到他叫声,便即停步,但迟疑片刻,随即在山石后躲躲闪闪继续爬上。段誉将五六块石头乱投下去,只听得啊、啊两声惨呼,两名汉子被石块击中,坠入下面深谷,显是粉身碎骨而亡。其余汉子见势头不对,纷纷转身下逃,人逃得急,陡崖上个失足,又是摔得尸骨无存。
段誉自幼从高僧学佛,连武艺也不肯学,此时生平第次杀人,不禁吓得脸如土色。他原意是投石惊走众人,不意竟然连杀两人,又累得人摔死,虽然明知若不拒敌,敌人上山后自己与木婉清必然无悻,但终究难过之极。
他呆半晌,回到木婉清身边,只见她已然坐起,倚身山石。段誉又惊又喜,道:“木姑娘,你……你好啦!”木婉清不答,目光从面幕两个圆孔中射出来,凝视着他,颇有严峻凶恶之意。段誉柔声劝道:“你躺着再歇会儿,去找些水给你喝。”木婉清道:“有人想爬上山来,是不是?”
段誉眼中泪水夺眶而出,举袖擦眼泪,呜咽道:“失手打死两人,又……又吓得……吓得跌死人。”木婉清见他哭泣,好生奇怪,问道:“那便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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