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人道:“你从小大富大贵,自不知道穷人家孩子苦处。那时候啊,便是有双新鞋穿,那也开心得不得。七岁那年上,爹爹说,到腊月里,把家养三头羊、十四只鸡拿到市集上去卖过年,再剪块花布,回家来给缝套新衣。打从八月里爹爹说这句话那时候起,就开始盼望,好好喂鸡、放羊……”
萧峰听到‘放羊’
撑,片漆黑长发披将下来,遮住段正淳半边脸。她双眼微开微闭,只露出条缝,说道:“当家为人所害,你总该听到传闻,也不赶来瞧瞧?当家已死,你不用再避什嫌疑吧!”语音又似埋怨,又似撒娇。
段正淳笑道:“这可不是来?得讯息,立即连夜动身,路上披星戴月、马不停蹄从大理赶来,生怕迟到步。”马夫人道:“怕什迟到步?”段正淳笑道:“怕你熬不住寂寞孤单,又去嫁人。大理段二岂不是落得场白白奔波?教十年相思,又付东流。”马夫人啐口,道:“呸,也不说好话,编排人家熬不住寂寞孤单,又去嫁人?你几时想过,说什十年相思,不怕烂舌根子。”
段正淳双臂收,将她抱得更加紧,笑道:“要是不想你,又怎会巴巴从大理赶来?”马夫人微笑道:“好吧,就算你也想。段郎,以后你怎生安置?”说到这里,伸出双臂,环抱在段正淳颈中,将脸颊挨在他面上,不住轻轻揉擦,头秀发如水波般不住颤动。
段正淳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往后事儿,提他干?来,让抱抱你,别十年,你是轻些呢,还是重些?”说着将马夫人抱起来。
马夫人道:“那你终究不肯带去大理?”段正淳眉头微皱,说道:“大理有什好玩?又热又湿,又多瘴气,你去水土不服,会生病。”马夫人轻轻叹口气,低声道:“嗯,你不过是又来哄空欢喜场。”段正淳笑道:“怎是空欢喜?立时便要叫你真正欢喜。”
马夫人微微挣落下地来,斟杯酒,道:“段郎,再喝杯。”段正淳道:“不喝,酒够啦!”马夫人左手伸过去抚摸他脸,说道:“不,不依,要你喝得迷迷糊糊。”段正淳笑道:“迷迷糊糊,有什好?”说着接过酒杯,饮而尽。
萧峰听着二人尽说些风情言语,好生不耐,眼见段正淳喝酒,忍不住酒瘾发作,轻轻咽口谗涎。
只见段正淳打个呵欠,颇露倦意。马夫人媚笑道:“段郎,说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萧峰精神振,心想:“她要说故事,说不定有什端倪可寻。”
段正淳却道:“且不忙说,来,给你脱衣衫,你在枕头边轻轻说给听。”
马夫人白他眼,道:“你想呢!段郎,小时候家里很穷,想穿新衣服,爹爹却做不起,成天就是想,几时能像隔壁江家姊姊那样,过年有花衣花鞋穿,那就开心。”段正淳道:“你小时候定长得挺俊,这可爱个小,就是穿上身破烂衣衫,那也美得很啊。”马夫人道:“不,就是爱穿花衣服。”段正淳道:“你穿这身孝服,雪白粉嫩,嗯,又多三分俏,花衣服有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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