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中空空洞洞,除桌、椅、床之外,什东西也没有。床上挂着顶夏布白帐子,床薄被,个布枕,床脚边放着双青布女鞋。只是这双女鞋,才显得这房间原为个女子所住。
他呆呆,走到第二间房中去看时,那边竟连桌椅也没张。可是瞧那模样,却又不是新近搬走家庭用具,而是许多年来直便如此空无所有。拾级来到楼下,每处都去查看遍,竟是个人也无。
他隐隐觉得不妥,出来告知丁典。丁典道:“什东西也没有?”狄云摇摇头。丁典似乎对这情景早在意料之中,毫不惊奇,道:“到另个地方去瞧瞧。”
那另个地方却是座大厦,朱红大门,门上钉着碗口大铜钉,门外两盏大灯笼,盏写着“荆州府正堂”,另盏写着“凌府”。狄云心中惊:“这是荆州府凌知府寓所,丁大哥到来作甚?是要杀他?”
门闩已然崩断。店里铁匠吃惊,跳起身来,叫道:“有贼!”丁典把叉住他喉咙,低声道:“生火!”
那铁匠不敢违拗,点亮灯,眼见二人都是长发垂肩,满脸胡子,模样凶恶怕人,哪里还敢动弹?丁典道:“把们镣链凿开!”
那铁匠料得二人是衙门中越狱重犯,若替他们凿断铐镣,官府追究起来,定要严办,不禁迟疑。丁典随手抓起根径寸粗铁条,来回拗得几下,拍声,折为两截,喝道:“你这颈子,有这般硬?”
那铁匠还道是遇到鬼神,他要弄断这铁条,使用钢凿大锤,也得搅上好会儿,这大汉却举手间便将铁条拗断,倘若来拗自己头颈,那可万万不妥,当下连声:“是,是!”取出钢凿、铁锤,先替丁典凿开铐镣,又替狄云凿开。
丁典先将自己琵琶骨中铁链拉出。当他将铁链从狄云肩头琵琶骨中拉出来时,狄云痛得险些晕去。
终于狄云双手捧着那条沾满鲜血铁链,站在铁砧之前,想到在这根铁链束缚之下,在暗无天日牢狱中苦度五年多时光,直至今日,铁链方始离身,不由得又是欢喜,又是伤心,怔怔地掉下泪来。
他随着丁典走出铁店。他乍脱铐镣,走起路来轻飘飘,十分不惯,几次头重脚轻,险些儿摔倒,然见丁典脚步沉稳,越走越快,当下紧紧跟随,生怕黑暗中和他离得太远。
片刻之间,两人已来到那放置花盆窗下。丁典仰起头,犹豫半晌,似乎想要进去,却又不愿。狄云见窗紧闭,楼中寂然无声,道:“先去瞧瞧,好?”丁典点点头。
狄云绕到小楼门前,伸手推门,发觉门内上闩。好在围墙甚低,株柳树枝丫从墙内伸出来,他微纵身,便已抓住枝丫,翻身进围墙。里面扇小门却是虚掩着。狄云推门入内,拾级上楼,黑暗中听得楼梯发出轻微吱吱之声,脚下只觉虚浮浮,甚不自在。他在这五年多之中,整日整夜便在间狱室中走动,从未踏过步梯级。
到得楼顶,侧耳静听,绝无半点声息,朦胧微光中见左首有门,便轻轻走过去,房中连呼吸之声也无。隐隐约约间见桌上有烛台,伸手在桌上摸到火刀火石,打火点燃蜡烛,烛光照映之下,突然间感到阵说不出寂寞凄凉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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