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叹息番,便即觅路下山。大家都说,不到明年夏天,岭上百丈积雪决不消融,死者家属便要前来收尸,也得等上大半年才行。
有些人心中,暗暗还存在个念头,只是不便公然说出口来:“南四奇和铃剑双侠这些年来得好大名头,耀武扬威,不可世。死得好,死得妙!”
血刀老祖带着狄云和水笙路西逃,敌人虽愈来愈众,但他离西藏老巢却也越来越近。只是连日赶路,再加上漫天风雪,山道崎岖,所乘两匹良驹脚力再强,也已支持不住。这日黄马终于倒毙道旁,白马也是跛拐,眼看便要步黄马
家子弟,武功虽然不差,却吃不起这等苦头。有眼见周遭地势险恶,心生怯意,借故落后;更有乘人不备,悄悄走上回头路。
这日中午时分,群豪追上条陡峭山道,忽见匹黄马倒毙在道旁雪堆之中,正是汪啸风坐骑。水岱和汪啸风大喜,齐声大叫:“恶贼倒匹坐骑,咱们快追,*僧逃不掉啦!”群豪精神振,都大声欢呼起来。
叫喊声中,忽见山道西侧高峰上大片白雪缓缓滚将下来。
名川西老者叫道:“不好,要雪崩,大伙儿退后!”话声未毕,但听得雷声隐隐,山头上滚下来积雪渐多渐速。群豪时不明所以,七嘴八舌地叫道:“那是什?”“雪崩有什要紧?大伙儿快追!”“快,快!抢过这条山岭再说。”
只隔得片刻,隐隐雷声已变作轰轰隆隆、震耳欲聋大响。众人这时才感害怕。那雪崩初起时相距甚远,但从高峰上路滚将下来,沿途挟带大量积雪,更有不少岩石随而俱下,声势越来越大,到得半山,当真如群山齐裂、怒潮骤至般,说不出可怖可畏。
群豪中早有数人拨转马头奔逃,余人听着那山崩地裂巨响,似觉头顶天也塌,齐压将下来,只吓得心胆俱裂,也都纷纷回马快奔。有几匹马吓得呆,竟然不会举足,马上乘客见势不对,只得跃下马背,展开轻功急驰。
但雪崩比之马驰人奔更加迅捷,倾刻间便已滚到山下,逃得较慢之人立时被压在如山如海白雪之中,连叫声都立时被雪淹没,任他武功再高,那也是半点施展不出。
群豪直逃过条山坡,眼见崩冲而下积雪被山坡挡住,不再涌来,各人又各奔出数十丈,这才先后停步。但见山上白雪兀如山洪,bao发,河堤陡决,滚滚不绝地冲将下来,瞬息之间便将山道谷口封住,高耸数十丈,平地陡生雪峰。
众人呆良久,才纷纷议论,都说血刀僧师徒二人恶贯满盈,葬身于寒冰积雪之下,自是人心大快,不过死得太过容易,倒是便宜他们,更累得如花如玉水笙和他们同死。也有人惋惜相识朋友死于非命,但各人大难不死,谁都庆幸逃过灾劫,为自己欢喜之情,远胜于痛惜朋友之死。
各人惊魂稍定,检点人数,共少十二人,其中有“铃剑双侠”之汪啸风,以及南四奇“落花流水”四人。水岱关心爱女,汪啸风牵挂爱侣,自是奋不顾身地追在最前,其余三奇因与水岱交情与众不同,也是不肯落后。想不到这役中,名震当世、武功绝伦“南四奇”竟然齐丧身在川藏之交大雪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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