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云和水笙坐处远远,各自吃着熟鸟,忽然间东北角上传来阵踏雪之声。两人齐抬起头来,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花铁干右手拿着柄鬼头刀,左手握着柄长剑,笑嘻嘻地走来。狄云和水笙同时跃起,水笙
鸟肉,总是躲在山洞之中。狄云始终不跟她交谈言语,也从不踏进山洞步。
有晚彻夜大雪,次日清晨狄云醒来,觉得身上暖洋洋,睁眼,只见件黑黝黝东西盖在自己身上。他吃惊,随手抖,竟是件古怪衣裳。这衣裳是用鸟毛片片穿成,黑是鹰毛,白是雁翎,衣长齐膝,不知用几千几万根鸟羽。
狄云提着这件羽衣,突然间满脸通红,知道这自是水笙所制,要将这千千万万根鸟羽缀而成衣,当真是煞费苦心。何况雪谷中没剪刀针线,不知如何缀成?他伸手拨开衣上鸟羽看,只见每根羽毛根部都穿个细孔,想必是用头发上金钗刺出,孔中穿淡黄丝线,自然是从她那件淡黄缎衫上抽下来。“嘿嘿,女娘们真是奇怪,这可有多累,那不是麻烦之极?”
突然之间,想起几年前在荆州城万震山家中事来。那晚他给万门八弟子围攻,打得眼青鼻肿是不用说,件新衣也给撕烂好几处。他心中痛惜,师妹戚芳便拿针线替自己缝补。
脑海中清清楚楚地出现那日情景:戚芳挨在他身边,给他缝补衣衫。她头发擦着自己下巴,他只觉脸上痒痒,鼻中闻到她少女淡淡肌肤之香,不由得心神荡漾。狄云叫声:“师妹。”戚芳道:“空心菜,别说话,别让人冤枉你作贼。”
他想到这里,喉头似乎有什东西塞着,泪水涌向眼中,瞧出来只是模糊团,心想:“果然人家冤枉作贼,难道是因为师妹给缝补衣服之时,说话?”但这数年中他多历风波险恶,早已不再信这等无稽之谈。“嘿嘿,人家存心要害,便天生是个哑巴,别人还不是样来欺侮?师妹那时候待片真诚,可是姓万家财豪富,万圭那小子又比俊得多,那有什可说?最不该是那日身受重伤,躲在她家柴房之中,她却会去告知她丈夫,叫他来擒去领功,哈哈,哈哈!”
突然之间,他纵声狂笑起来,拿着羽衣,走到石洞之前,抛在地下,在羽衣上用力踏几脚,大声道:“是恶和尚,怎配穿小姐缝衣服?”飞起脚,将羽衣踢进洞中,转身狂笑,大踏步而去。
水笙费个多月时光,才将这件羽衣缀成,心想这“小恶僧”维护爹爹尸体,丝毫不向自己罗嗦,这些日子中,自己全仗吃他打来鸟肉为生。眼见他日夜在洞外挨受风寒,心下实感不忍,盼望这件羽衣能助他御寒。哪知道好心不得好报,反给他将羽衣踢进洞来,受他如此无礼侮辱。她又羞又怒,伸手将羽衣阵乱扯,情不自禁,眼泪滴滴地落在鸟羽之上。
她却万万料想不到,狄云转身狂笑之时,胸前衣襟上也是溅满滴滴泪水,只是他流泪却是为伤心自己命苦,为师妹无情无义……
中午时分,狄云打四只鸟雀,仍去放在山洞前。水笙烤熟,仍是分半给他。两人句话也不说,甚至,连眼光也不敢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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