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谈会,就睡着。余鱼同却满腹心事,直到天色将明才朦胧入睡,只合眼会,忽听得人声嘈杂,吆喝叫嚷之声,响成片。他从梦中惊醒,跳起身来,抽金笛在手,从船舱中望出去,只见河中数百艘大船连樯而来。当先艘船上竖着面大纛,写着:“定边大将军粮运”七个大字,原来是接济兆惠军粮。大船过去,后面跟着数十艘小船,都是官兵沿河掳来载运私人物品。
余鱼同那船舟子见情势不对,正要趋避,已有六七名清兵手执刀枪跳上船来,不问情由,就打舟子个耳光,命他驾船跟随。余鱼同知道官兵欺压百姓已惯,难以理喻,也就顺其自然。哈合台十分恼怒,想出去和清兵拚斗,被滕雷把拉住。
清兵走到后舱,见余鱼同秀才打扮,态度稍和,喝问滕雷等三人干甚。滕雷道:“咱们上洛阳去探亲。”名清兵喝道:“都到前舱去,把后舱让出来。”哈合台怒目相向,便欲出手。滕雷叫道:“老四,你怎啦?”哈合台忍住怒气。余鱼同便到前舱,低声道:“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索性不说,你兵大爷岂能奈何秀才哉?”
几名清兵搭上跳板,从另艘小船里接过几个人来。名清兵道:“言老爷,这艘船干净得多,你老人家瞧瞧中不中意?”那言老爷从后艄跨进舱来,瞧眼,道:“就是这里吧!”大刺刺坐下去。余鱼同向那言老爷望得眼,心中突突乱跳。原来这人便是曾去铁胆庄捉拿文泰来言伯乾。他被余鱼同短箭射瞎只眼睛后,才养好伤不久,带个师弟、两个徒弟,要到兆惠军中去效力立功。
言伯乾虽然只剩目,眼光仍是十分敏锐,见余鱼同身形,便即起疑,又见他脸上遮布,疑心更盛,假意走到前舱来,和滕雷攀谈几句,忽然身子侧,似乎立脚不定,右手在空中乱抓几下,把抓住余鱼同脸上布巾,拉下来。其时顾金标见他要摔向自己身上,自然而然伸出左掌,向他肩头轻轻捺去。言伯乾猛然缩,竟没让他捺到,这来,两人都知道对方武功不弱,对瞧眼。
言伯乾先不理会顾金标,向余鱼同脸上瞧,见他满脸疮疤,难看异常,与射瞎他那个俊俏小伙子全不相同,说道:“船晃晃,没站稳,对不住啦。”把帕子还给他。余鱼同接过,蒙在脸上,哈哈笑,道:“大火烧坏脸,这副德性见不得人,没吓坏你吧?”
言伯乾听他口音,心中又是动,但想到他相貌,不再有丝毫疑心,转身对顾金标道:“老兄原来是江湖同道,请进来坐吧。”滕雷等三人也不客气,先问言伯乾姓名,听说他是辰州言家拳掌门人,江湖上说来也颇有名望,于是不加隐瞒,说自己姓名。言伯乾师弟名叫彭三春,是湖南岳阳人。双方谈些关外与三湘武林轶事,倒也投契。这来喧宾夺主,余鱼同反给冷落在前舱。
余鱼同见两路仇人会合,自己孤身人,实是凶险异常,他本来心灰意懒,这时大敌当前,敌忾之气生,反而打起精神,独自在前舱吟哦从前考秀才时制艺八股,甚“先王之道,圣人之心”,甚“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越读声音越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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