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丐道:“你难道不是老贼?这两把剑人家明明不肯给你,你却去抢来,你不是小孩子,自然是老贼。”
谢烟客不怒反笑,说道:“‘小贼’两个字是骂人话,‘老贼’也是骂人话,你不能随便骂。”小丐道:“那你怎骂?”谢烟客笑道:“好,也不骂你。你不是小叫化,也不是小贼,叫你小娃娃,你就叫老伯伯。”小丐摇头道:“不叫小娃娃,叫狗杂种。”谢烟客道:“狗杂种
?她骂什‘娇滴滴小贱人’,多半是她丈夫喜新弃旧,抛弃她,于是她满心恶气都发在儿子头上。乡下愚妇,原多如此。”又问:“你是个小叫化,不向人家讨饭讨钱?”
小丐摇头道:“从来不讨,人家给,就拿。有时候人家不给,他个转身没留神,也拿,赶快溜走。”谢烟客淡淡笑,道:“那你不是小叫化,你是小贼人!”小丐问道:“什叫小贼?”谢烟客道:“你真不懂呢?还是装傻?”小丐道:“当然真不懂,才问你啦。什叫装傻?”
谢烟客向他脸上瞧几眼,见他虽满脸污泥,双眼睛却晶亮漆黑,全无愚蠢之态,道:“你又不是三岁娃娃,活到十几岁啦,怎地什事也不懂?”
小丐道:“妈妈不爱跟说话,她说见到就讨厌,常常十天八天不理,只好跟阿黄去说话。阿黄只会听,不会说,它又不会跟说什是小贼、什是装傻。”
谢烟客见他目光中毫无狡谲之色,心想:“这小子不是绕弯子骂吧?”又问:“那你不会去和邻居说话?”小丐道:“什叫邻居?”谢烟客好生厌烦,说道:“住在你家附近人,就是邻居。”小丐道:“住在家附近?嗯,共有十株大松树,树上有许多松鼠、草里有山鸡、野兔,那些是邻居?它们只会吱吱叫,却都不会说话。”谢烟客道:“你长到这大,难道除你妈妈之外,没跟人说过话?”
小丐道:“直在山上家里,走不下来,除妈妈之外就没跟人说过话。前几天妈妈不见,找妈妈时从山上掉下来,后来阿黄又不见,问人家,妈妈那里去,阿黄那里去,人家说不知道。那算不算说话?”
谢烟客心道:“原来你在荒山上住辈子,你母亲又不来睬你,难怪这也不懂,那也不懂。”便道:“那也算说话吧。那你又怎知道银子能买馒头吃?”小丐道:“见人家买过。你没银子,有银子,你想要,是不是?给你好。”从怀中取出那几块碎银子来递给他。谢烟客摇头道:“不要。”心想:“这小子浑浑沌沌,倒不是个小气家伙。”说这阵子话,渐感放心,相信他不是别人安排来对付自己圈套。
只听小丐又问:“你刚才说不是小叫化,是小贼。到底是小叫化呢,还是小贼?”谢烟客微微笑,道:“你向人家讨吃,讨银子,人家肯给才给你,你便是小叫化。倘若你不理人家肯不肯给,偷偷伸手拿,那便是小贼。”
那小丐侧头想会,道:“从来不向人家讨东西,不管人家肯不肯给,就拿来吃,那是小贼。是,你是老贼。”
谢烟客吃惊,怒道:“什,你叫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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