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才明白,其实她们都吃错药。
在很多小孩子还不懂得世界上有种东西叫作“回忆”时候,詹燕飞已经开始尝试着在自己履历表中按照时间顺序列举自己获得各种荣誉。每年省市三好学生、校园之星、优秀少先队员、全国学联委员改选……从爸爸帮忙写申请材料,到后来她熟练地运用第三人称脸不红心不跳地写出“她勤奋刻苦,是同学们学习好榜样;她乐于助人,是同学们生活中好朋友”这种自吹自擂话。詹燕飞比别人走更多过场,见过更多世面,被很多人生都无法收获掌声包围,她年少时光,绚烂得刺瞎自己眼睛。
第次主持“康华制药杯青少年乐器大赛”时候,自己并不是主角,充其量只是站在另外三个大孩子旁边“配菜”,负责少量幼儿组表演报幕。手里名片大小提词卡上写出来字她大半都不认识,也学着人家装模作样地藏在手里——即使卡片相对她小手,大得根本藏不住。
有趣是,她从来不曾紧张过,即使是初次面对暗红色厚重幕布,还有幕布后面鼎沸人声。也许那时候太小,小到根本不知道什叫作面子,所以也不会计较丢丑后果。
原本这次中规中矩经历只会成为詹燕
候专业。妈妈经年累月地对从此蹶不振爸爸充满抱怨和数落,这让詹燕飞很小就学会在密集言语攻击下排除切干扰专心致志地玩洋娃娃。
在不久之后郑老师夸奖她小小年纪就能够在任何情况下排除干扰专心背稿时候,詹燕飞还不知道“因祸得福”这个词。
也许人年少时所有天赋,都源于苦中作乐而不自知。
詹燕飞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自己第次走进剧场是什时候。也许五岁,也许更早。坐在医院走廊凉凉塑料椅子上打青霉素吊针时候,有个叔叔经过,突然惊奇地喊爸爸名字。
也许是曾经老同事,不过明显比爸爸要精神,也更体面。大人寒暄对幼小她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她乖巧地说声叔叔好,就转过头继续认真地去看吊瓶导引器里面滴滴落下药水。
直到突然感觉有人拍拍自己头,她才懵懵懂懂地回过神。两个大人结束谈话,那个叔叔笑眯眯地说:“你女儿长得真可爱,点都不做作,这才是小孩应该有样子。说你就领她去试试吧,跟们老大打声招呼,绝对比那些人家送来孩子强。”在詹燕飞记忆中,这个用无意间句话改变她童年叔叔已经面目模糊,然而她始终记得他随意昂扬语气。
两个星期后,詹燕飞就第次站到舞台上。
“首届‘康华制药杯青少年乐器大赛’获奖者汇报演出,现在开始!”
她木讷地跟在其他几个少年主持人身边将这句自己也没办法清晰断句开幕词讲出来,哗啦啦掌声,像是麻木流水,轻轻地冲走本属于她安静童年。
很久之后,当听说余周周顶替自己去参加“康华制药杯故事比赛”时候,仅仅只有七岁詹燕飞心中竟然升腾起种与年龄不相符沧桑感。那时候,她从心底里感激这个不知道出产过什药品制药厂——它把她们那多人都推上光芒四射、受人宠爱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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