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自己声音。这样大哭大喊,砰砰砰-着门,不简直像个疯子吗?
她突然停止。外面显得异样寂静。阿宝当然已经解释过,里面禁闭着个有疯病小姐。而她自己也疑惑,她已经在疯狂边缘上。
木匠又工作起来。阿宝守在旁边和他攀谈着。那木匠语气依旧很和平,他说他们今天来叫他,要是来迟步,他就已经下乡去,回家去过年。阿宝问他家里有几个儿女。听他们说话,曼桢彷佛在大风雪夜里远远看见人家窗户里灯光红红,更觉得阵凄惶。她靠在门上,无力地啜泣起来。
她忽然觉得身体实在支持不住,只得踉踉跄跄回到床上去。刚躺下,倒是软洋洋,舒服极,但是没有会儿工夫,就觉得浑身骨节酸痛,这样睡也不合适,那样睡也不合适,只管翻来覆去,鼻管里呼吸像火烧似。她自己也知道是感冒症,可是没想到这样厉害。浑身毛孔里都像是分泌出种黏液,说不出来难受。天色黑,房间里点点暗下来,始终也没有开灯,也不知道过多少时候,方才昏昏睡去,但是因为手上伤口痛得火辣辣,也睡不沉,半夜里醒过来,忽然看见房门底下露出线灯光,不觉吃惊。同时就听见门上钥匙嗒响,但是这响之后,却又寂然无声。她本来是时刻戒备着,和衣躺着,连鞋也没脱,便把被窝掀,坐起来,但是坐起来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没栽倒在地下。定睛看时,门缝里那线灯光倒已经没有。等许久,也没有点响动,只听见自己颗心哄通哄通跳着。她想着定又是祝鸿才。她也不知道哪儿来股子力气,立刻跑去把灯开,抢着站在窗口。大约心里有这样个模糊意念,真要是没有办法,还可以跳楼,跳楼也要拉他同跳。但是隔半晌,始终点动静也没有,紧张着神经渐渐松弛下来,这才觉得她正站在风口里,西北风呼呼吹进来,那冷风吹到发烧身体上,却有种异样感觉,又是寒飕飕,又是热烘烘干敷敷,非常难受。
她走到门口,把门钮旋,门就开,她心倒又狂跳起来。难道有人帮忙,私自放她逃走?外面那间堆东西房间黑洞洞,她走去把灯开。个人也没有。她眼看见门上新装扇小门,小门里安着个窗台,上搁着只漆盘,托着壶茶,只茶杯,碟干点心。她突然明白过来,哪里是放她逃走,不过是把里外两间打通,以后可以经常由这扇小门里送饭。这样看来,竟是种天长地久打算。她这样想,身子就像掉到冰窖子里样。把门钮试试,果然是锁着。那小门也锁着。摸摸那壶茶,还是热。她用颤抖手倒杯喝着,正是口渴得厉害,但是第口喝进去,就觉得味道不对。其实是自己嘴里没味儿,可是她不能不疑心,茶里也许下药。再喝口,简直难吃,实在有点犯疑心,就搁下。她实在不愿意回到里面房里那张床上去,就在外面沙发上躺下,在那旧报纸包裹着沙发上睡宿,电灯也没有关。
第二天早上,大概是阿宝送饭时候,从那扇小门里看见她那呻吟呓语样子,她因为热度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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