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志已经不很清楚,彷佛有点知道有人开锁进来,把她抬到里面床上去,后来就不断有人送茶送水。这样昏昏沉沉,也不知过多少时候,有天忽然清醒许多,见阿宝坐在旁边织绒线,嘴里哼哼唧唧唱着十二月花名小调。她恍惚觉得这还是从前,阿宝在她们家帮佣时候。她想她定是病得很厉害,要不然阿宝怎不在楼下做事,却到楼上来守着病人。母亲怎倒不在跟前?她又惦记着办公室抽屉钥匙,应当给叔惠送去,有许多文件被她锁在抽屉里,他要拿也拿不到。她想到这里,不禁着急起来,便喃喃说道:"杰民呢?叫他把钥匙送到许家去。"阿宝先还当她是说胡话,也没听清楚,只听见"钥匙"两个字,以为她是说房门钥匙,总是还在那儿闹着要出去,便道:"二小姐,你不要着急,你好好保重身体吧,把病养好,什话都好说。"曼桢见她答非所问,心里觉得很奇怪。这房间里光线很暗,半边窗户因为砸破玻璃,用块木板挡住。曼桢四面看,也就渐渐记起来,那许多疯狂事情,本来以为是高热度下乱梦,竟不是梦,不是梦……
阿宝道:"二小姐,你不想吃什吗?"曼桢没有回答,半晌,方在枕上微微摇摇头。因道:"阿宝,你想想看,从前待你也不错。"阿宝略顿顿,方才微笑道:"是呀,二小姐待人最好。"曼桢道:"你现在要是肯帮个忙,以后决不会忘记。"阿宝织着绒线,把竹针倒过来搔搔头发,露出那踌躇样子,微笑道:"二小姐,们吃人家饭人,只能东家叫怎就这,二小姐是明白人。"曼桢道:"知道。也不想找你别,只想你给送个信。虽然没有大小姐有钱,总无论如何要想法子,不能叫你吃亏。"阿宝笑道:"二小姐,不是这个话,你不知道他们防备得多紧,要是出去他们要疑心。"曼桢见她味推托,只恨自己身边没有多带钱,这时候无论许她多少钱,也是空口说白话,如何能够取信于人。心里十分焦急,不知不觉把两只手都握着拳头,握得紧紧。她因为怕看见那只戒指,所以直反戴着,把那块红宝石转到后面去。捏着拳头,就觉得那块宝石硬邦邦在那儿。她忽然心里动,想道:"女人都是喜欢首饰,把这戒指给她,也许可以打动她心。她要是嫌不好,就算是抵押品,将来再拿钱去赎。"因把戒指褪下来,她现在虽然怕看见它,也觉得很舍不得。她递给阿宝,低声道:"也知道你很为难。你先把这个拿着,这个虽然不值钱,是很宝贵它,将来定要拿钱跟你换回来。"阿宝起初定不肯接。曼桢道:"你拿着,你不拿你就是不肯帮忙。"阿宝半推半就,也就收下。
曼桢便道:"你想法子给拿支笔张纸,下次你来时候带进来。"她想她写封信叫阿宝送到叔惠家里去,如果世钧已经回南京去,可以叫叔惠转寄。阿宝当时就问:"二小姐要写信给家里呀?"曼桢在枕上摇摇头,默然会,方道:"写给沈先生。那沈先生你看见过。"她提到世钧,已是顺着脸滚下泪来,因把头别过去。阿宝又劝她几句,无非是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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