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跟着长大。"杰民低下头去在膝盖上摸摸,笑道:"这还是那时候学着骑自行车,摔跤。"说到这里,他忽然若有所思起来。曼桢问他银行里忙不忙,他只是漫应着,然后忽然握着拳头在腿上-下,笑道:"说有桩什事要告诉你!看见你就忘。──那天碰见个人,你猜是谁?碰见沉世钧。"也是因为说起那时候学骑自行车,还是世钧教他骑,说起来就想起来。他见曼桢怔怔,彷佛没听懂他话,便又重句道:"沉世钧。他到们行里来开个户头,来过好两次。"曼桢微笑道:"你倒还认识他。"杰民道:"要不然也不会认得,也是看见他名字,才想起来。也没跟他招呼。他当然是不认得──他看见那时候才多大?"说着,便指指荣宝,笑道:"才跟他样大!"曼桢也笑。她很想问他,世钧现在是什样子,句话在口边,还没有说出来,杰民却欠欠身,从裤袋里把顾太太那封信摸出来,递给她看。又谈起他们行里事情,说下个月也许要把他调到镇江去。几个岔打,曼桢就不好再提起那桩事。其实也没有什不好意思,问声有什要紧,是她多年前恋人,现在她已经是三十多岁人,孩子都这大,尤其在她弟弟眼光中,已经是很老吧?但是正因为是这样,她更是不好意思在他前面做出那种往情深样子。
她看她母亲信,也没什可说,彼此说两句互相宽慰话,不过大家心里都有这样个感想,万母亲要是遭到不幸,大家不免要责备自己,当时没有坚持着叫她到上海来。杰民当然是没有办法,他自己也没有地方住,他是住在银行宿舍里。伟民那里也挤得很,共间统厢房,还有个丈母娘和他们住在起,他丈母娘就这个女儿,结婚时候说好,要跟他们同住,靠老终身。曼桢和他不同,她并不是没有力量接她母亲来。自从沦陷后,只有商人赚钱容易,所以鸿才这两年境况倒又好转,新顶下幢两上两下房子,顾太太要是来住也很方便,但是曼桢不愿意她来。曼桢平常和她两个弟弟也很少见面,她和什人都不来往,恨不得把自己藏在个黑洞里。她自己总有种不洁之感。
鸿才是对她非常失望。从前因为她总好象是可望而不可即,想她好两年,就连到手以后,也还觉得恍恍惚惚,从来没有觉得他是占有她。她旦嫁他,日子长,当然也就没有什稀罕,甚至于觉得他是上当,就像碗素虾仁,看着是虾仁,其实是洋山芋做,木木点滋味也没有。他先还想着,至少她外场还不错,有她这样个太太是很有面子事,所以有个时期他常常逼着她同出去应酬,但是她现在简直不行,和他那些朋友太太们比起来,点也不见得出色。她完全无意于修饰,脸色黄黄,老是带着几分病容,装束也不入时,见人总是默默无言,有时候人家说话她也听不见,她眼睛里常常有种呆笨神情。怎她到他手里就变个人,鸿才真觉得愤恨。所以他总是跟她吵闹。无论吵得多厉害,曼桢也从来没有跟他翻旧账,说她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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