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他常戴根红领带,不过是旧砖红色,不是大红。如果是**党,在讲台上言论倒也听不出,尽管他喜欢问八四八,欧洲许多小g,m纷起日期。
有人说文科主任麦克显厉害。九莉上过他课,是个虎头虎脑银发老人,似乎不爱看书,根本不是个知识分子。大概是他作梗,过不他这关。
“死啰!死啰!黛芙妮你怎样,看你点也不急。”赛梨吃完坐到这边桌子上来。
越是怕看见她,偏就坐在旁边,回头看见九莉,便道:“九莉快讲点给听,什都行!”
九莉苦笑道:“这次也什都不知道。”
砖红脸总带着几分酒意,有点不可测,所以都怕他。已经开始发胖,漆黑板刀眉,头发生得很低,有个花尖。上课讲到中世纪武士佩戴标记与家徽,问严明升:“如果你要选择种家徽,你选什?”严明升是个极用功矮小侨生,当下扶扶钢丝眼镜,答道:“狮子。”
哄堂大笑,安竹斯依旧沉着脸问:“什样狮子?睡狮还是张牙舞爪狮子?”
中国曾经被诮为睡狮。明升顿顿,只得答道:“张牙舞爪狮子。”
又更哄堂大笑。连安竹斯都微笑。九莉笑得斜枕在桌子上,笑出眼泪来。
有次在安竹斯办公室里上四人课,她看见书橱里清色都是《纽约客》合订本,不禁笑道:“这许多《纽约客》!”有点惊异英国人看美国杂志。
赛梨把头摔,别过脸去。“你还这说!你是不用担心——”但是突然咽住,顿顿,改向黛芙妮嚷道:“死啰,死啰,今天真是来攞命!”又在椅子上颠颠。
赛梨是本清帐,其实有谁不知道?那天安竹斯问个问题接连几个人答不出,他像死心,不耐烦叫声“密斯盛。”九莉也微笑着向他摇摇头。他略怔怔,又叫别人,听得出声音里有点生气。班上寂静片刻。大家对这些事最敏感。
今年她确像他信上预言,拿到全部免费奖学金,下半年就不行。安竹斯该作何感想,以为
安竹斯随手拿本给她。“你要不要借去看?随时可以来拿,不在这儿也可以。”
从此她总是拣他不在那里时候去换,没多久橱都看完。抽书是她拿手,她父亲买小说有点黄色,虽然没明说,不大愿意她看,她总是乘他在烟铺上盹着时候蹑手蹑脚进去,把书桌上那大叠悄悄抽本出来,看完再去换。
安竹斯奖学金,她觉得只消写信去道谢,他住得又远,但是蕊秋定要她去面谢,只得约同班生赛梨陪着去,叫两辆黄包车,来回大半天工夫。她很僵,安竹斯立刻露出不耐烦神气,只跟赛梨闲谈几句,二人随即告辞出来。
赛梨常说安竹斯人好,替他不平,气愤愤说:“其实他早该做系主任,连个教授都没当上,还是讲师!”
他是剑桥出身,彷佛男色与左倾是剑桥最多。九莉有时候也想,不知道是否这类事招忌。他没结婚,不住校园里教授都有配给房子,宁可大远路骑车来回。当然也许是因为教授住宅区窒息气氛。他显然欣赏赛梨,上课总是喜欢跟她开玩笑。英国尽多孤僻老独身汉,也并不是同性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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