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
“底下不记得,”九莉有点忸怩说。
纯姐姐急,撒起娇来,呻吟道:“唔……你再想想。怎会不记得?”
九莉想半天。“是真不记得。”
要不是她实在小,不会懂,纯姐姐真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说下去,推说忘。
耳朵!谁要耳朵?根本头发遮着看不见。
“不是。”
她又有线希望。
“那就不知道。你说吧,是什?”
“她头圆。”
自己是青青,楚娣是四四。
“小莉老实,”竺大太太常说。“忠厚。”
“‘忠厚乃无用之别名,’知道不知道?”蕊秋向九莉说。
“她像谁?小林像你。像不像三姑?”竺大太太说。
“可别像,”楚娣说。
她十分抱歉,把前两年小说月报都找出来,堆在地下两大叠,蹲在地下本本翻,还是找不到。纯姐姐急得眼都直。
多年后她又看到这篇匈牙利短篇小说,奇怪是仍旧记不清楚下文,只知道是三妹——彷佛叫叶丽娜。是叶丽娜病中他去探病,还是他病她看护他……?大概不是她告诉他,不知道怎来透露出来。他随即因事离开那城市,此后与她们音讯不通。
会两次忘结局,似乎是那神秘憧憬太强有力
不是说“圆颅方趾”吗,她想。还有不圆?
竺丈太丈摸摸她头顶道:“嗳,圆。”彷佛也有点失望。
蕊秋难得单独带她上街,这次是约竺大太太到精美吃点心,先带九莉上公司。照例店伙搬出东西堆满柜台,又从里面搬出两把椅子来。九莉坐久都快睡着,那年才九岁。去几个部门之后出来,站在街边等着过马路。蕊秋正说“跟着走:要当心,两头都看没车子——”忽然来个空隙,正要走,又踌躇下,彷佛觉得有牵着她手必要,咬牙,方才抓住她手,抓得太紧点,九莉没想到她手指这瘦,像把细竹管横七竖八夹在自己手上:心里也很乱。在车缝里匆匆穿过南京路,到人行道上蕊秋立刻放手。九莉戚到她刚才那剎那内心挣扎,很震动。这是她这次回来唯次形体上接触。显然她也有点恶心。
九莉讲个故事给纯姐姐听,是她在小说月报上看来,个翻译小说。这年青人隔壁邻居有三姐妹,大姐黑头发,二姐金黄头发,三妹纤弱多病,银色头发。有天黄昏时候,他在她们花园里遇见个女孩子,她发疯样抱得他死紧,两人躺在地下滚来滚去疯,那地方黒,他只知道是三姐妹中个,不知道是哪个,她始终没开口。第二天再到她们家去,留神看她们神气,听她们口气,也还是看不出来。到底是沉静大姐,还是活泼热情二姐,还是羞法三妹?
纯姐姐定睛听着,脸上不带笑容。她对这故事特别有兴趣,因为她自己也是姐妹花。追求她人追不到,都去追她妹妹。
“她就有样还好,”蕊秋说。
在小说里,女主角只有样美点时候,水远是眼睛。是海样深、变化万端眼睛救她。九莉自己知道没有,但是仍旧抱着万希望。
“嗯,哪样好?”竺大太太很服从说。
“你猜。”
竺大太太看半天。“耳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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