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他逃亡前夜,他睡着,正好背对着她。
厨房里有把斩肉板刀,太沉重。还有把切西瓜长刀,比较伏手。对准那狭窄金色背脊刀。他现在是法外之人,拖下楼梯往街上丢。看秀男有什办法。
但是她看过侦探小说,知道凶手总是打如意算盘,永远会有疏忽
“今天无论如何要搞好它。”
他不断吻着她,让她放心。
越发荒唐可笑,只黄泥坛子有节奏撞击。
“嗳,不行,办不到,”她想笑着说,但是知道说也是白说。
泥坛子机械性下下撞上来,没完。绑在刑具上把她往两边拉,两边有人很耐心死命拖拉着,想硬把个人活活扯成两半。
其实这里也有点低气压,但是她已经不能想象她曾经在这里想跳楼。
还是那几座碉堡式大烟囱与机器间。
他们很少说话,说也被风吹走半,听上去总像悄然。
在水泥阑干边站会。
“下去吧,”他说。
来,这些特务早知道。”
她没作声,但是显然动容。所以他知道她非常虚荣心,又度担心她会像《战争与和平》里纳塔霞,忽然又爱上别人。后来看她亦无他异,才放心她,当然更没有顾忌。她还能怎样?
其实她也并没有想到这些,不过因为床太小嫌挤,不免有今昔之感。
这两丈见方角落里回忆太多,不想起来都觉得窒息。壁灯照在砖红窗帘上,也是红灯影里。
终于有那天,两人黏缠在堆黏缠到个地步,之雍不高兴,坐起身来抽烟,说声“这是信任不信任问题。”
还在撞,还在拉,没完。突然口气往上堵着,她差点呕吐出来。
他注意看看她脸,彷佛看她断气没有。
“刚才你眼睛里有眼泪,”他后来轻声说。“不知道怎,也不觉得抱歉。”
他睡着。她望着他脸,黄黯灯光中,是她不喜欢正面。
她有种茫茫无依戚觉,像在黄昏时分出海,路不熟,又远。
九莉悄悄用钥匙开门进去,知道楚娣听见他们出去又回来。
回到房间里坐下来,也还是在那影响下,轻声说两句不相干话。
他坐会站起来,微笑着拉着她只手往床前走去,两人手臂拉成条直线。在黯淡灯光里,她忽然看见有五六个女人连头裹在回教或是古希腊服装里,只是个昏黑剪影,个跟着个,走在他们前面,她知道是他从前女人,但是恐怖中也有点什地方使她比较安心,仿佛加入人群行列。
小赫胥黎与十八世纪名臣兼作家吉斯特菲尔伯爵都说性姿势滑稽,也确是。她终于大笑起来,笑得他泄气。
他笑着坐起来点上根香烟。
向来人家用大帽子压人,她立刻起反感不理睬。他这句话也有点耳熟。薄幸故事里,男人不都是这说?她在他背后溜下床去,没作声。
他有点担心看看她脸色。
“到楼顶上去好不好?”他说。
去透口气也好,这里窒息起来。
楼顶洋台上从来没有人,灯火管制下,大城市也没有红光反映到天上,他们像在广场上散步,但是什地方广场?什地方也不是,四周无所有,就是头上片天。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