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局外人……正如顾义仁所说,流血不是你,刀刺也不是你,死也不是你至亲,全是在不痛不痒地空谈,在自诩着理智。
傅侗文凝视顾义仁,这个曾在纽约,醉酒后对他发下豪言,说“义仁必当终其生报效家国”年轻人。
他慢慢地从西装内掏出皮夹,拿出几张纸钞,放在桌上:“是个奉公守法商人,你们三个,都会交给法租界巡捕房,秉公处理。”
这是在宣判死刑,巡捕房才是最黑暗,是青帮势力。
顾义仁早知道,傅侗文在上海诸多生意都是送股份给青帮,人到上海后,三位老板也先后和他吃过便饭。他把想要绑架自己人交给巡捕房?不就是在暗示要处理掉?
沈奚心头刺。
他只说“傅家”,却不指明是谁,这是要自己来担吗?还是他认为凡是傅家所做,都和他脱不干系?他心上、身上傅家枷锁,难道这辈子都摘不掉吗?
“顾义仁,你开始就知道傅家是什样家庭,”口直心快婉风脱口而出,“你不能因为三爷姓傅,就将所有怨恨都丢给他。”
“分得清吗?”顾义仁反问。
“当然分得清,冤有头——”
同,不相为谋,但道不同,不该是死罪,”他遗憾地说,“昔日宋先生遭遇刺杀,你曾给写过封书信,泪诉千行。可今日你却要做同样事,三爷也想问问你,义仁,你是否背离曾经理想?”
顾义仁被问住。
“你第二问是什?”傅侗文问。
片刻沉静。
顾义仁问道:“当年三爷送留洋,同行十四人里有三位是戊戌变法死家人。三爷,义仁想死个明白,们家人死和你们傅家究竟有没有关系?你不辞辛苦地找到们,资助们留洋,是不是因为这个?”
从知道傅侗文来到上海,他日夜难安。
面想到昔日恩义,火烧着心,面想着g,m路上,连父子成仇也有,他这里又算得什。恩情和理想是两把刀,都在割他肉,可要绑架傅侗文事,只有他出马才有胜算。来路上,他动摇着,期望看到傅侗文身边护卫重重,然而没有,得手胜算变大,可他没有丝毫欢愉……
假若傅侗文不是站在他对立阵营,他多想对着三爷求助,在大义和恩情面前,究竟要如何选择?如此也好,以命抵恩,落得干净。
顾义仁目光黯着,慢慢合上眼,靠在长椅上。
“那是因为你是旁观者,”顾义仁索性放开质问,“刀刺不是你,流血也不是你,你坐在这里喝着咖啡、吃着蛋糕,讲几句道理,自然是轻松。”
“义仁,”婉风争辩,“父亲也是被人冤枉,流放时死在路上。”
“可害他人已经死。要是傅家让你父亲流放,你还会如此说吗?”
傅侗文抬手,制止婉风再说。
这是个不会有结果争论,在局中人,想得开是超脱,想不开也在情理之中。
傅家……沈奚用余光看身边他。
他没有第时间否认,难道这是真?
顾义仁在等他,沈奚也在等,还有婉风和在座所有人。
傅侗文口口地喝着咖啡,直到见底,露白瓷杯原色,他终于将咖啡杯放回到托盘里:“是和傅家有关。”
这是他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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