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老夫人送出去。”他吩咐。
丫鬟们低着头,快步走入。
“娘有话要说……侗文!”老夫人攀着烟榻小矮桌,赤红眼盯着傅侗文。
老夫人喘着粗气,双三寸小脚未穿
他手刚触碰到苏磬手腕,苏磬像突然从噩梦里惊醒般,骤然落泪,哭着攀上傅二爷肩,呜咽着把哭声都埋在傅二爷肩头。
烟榻上老夫人受苏磬哭声刺激,也挣扎着攀住矮桌:“要和你好好清算……”
傅二爷搂着苏磬,对傅侗文点头后,带苏磬向外走。
“你回来!傅二……”
老夫人泪眼模糊,大喊着,毫无作用,她只能发泄地反反复复地用拳头捶打着烟榻,她知道,没法子,再没法子管住谁。
苏磬哪里来勇气,给大哥致命击?她喊那句话,傅二爷没听清,但他知道在胭脂巷时,傅侗文对苏磬很是照顾,却没料到苏磬竟会是个知恩图报人……
傅二爷敛心思,站定在包房外。
楼上楼下都静,傅侗文人在守着这里。
为首男人给傅二爷推开半扇门。
此时屋内,苏磬正倚在太师椅里,老夫人已被扶上烟榻。傅侗文心痛缓和,站在太师椅旁和沈奚低声交谈着,他瞧见傅二爷,轻声道:“二哥,今夜要多谢你。”
这日子口……”
随着傅二爷叹息,交谈声渐远。
二爷是信佛,不打妄语,但在今夜扯弥天大谎,也是为保全苏磬性命。他到楼下亲自查看大哥,是还能喘气,但皮焦、面容模糊,早不是个人模样。
他在慌乱弟弟们面前,故作冷静地吩咐下人把傅大爷送去医院抢救。
戏也不必唱,名角都去卸妆。
很快,里外只剩下傅侗文人,连伺候老夫人丫鬟也是。
两个丫鬟候在门口,随时等傅侗文吩咐。
在窗外大雨声里,在静得骇人戏园包房里,在昏暗壁灯和燃烧着香炉旁,在缕缕白烟之中,傅侗文母亲披散着白发,在有节奏地下下捶着烟榻,像在讨债凶神恶煞……这画面,太过阴森可怖。
沉闷锤击,让沈奚也觉心口闷。
她悄然握住傅侗文手,视线轻移到门外,暗示傅侗文,要先让他母亲离开这里。
傅二爷摇头,苦笑着,又是那句口头禅:“自家兄弟,不必说这些。”
“苏磬伤在手,还有这两日你不要让她情绪受到刺激,”沈奚道,“毕竟头部受过重击。”
“好,记下。”
沈奚再道:“手要快送去医治,西医中医都好,头部话,明日带来医院找。”
傅二爷应,要扶苏磬。
聚在这里傅家亲戚都是傅侗文安排轿车和黄包车辆辆送来,要等着傅二爷安排车送回公馆。二爷监看着戏池子,“侗善”、“侗善”,四面八方在叫他。名角惶恐,想和他攀谈;近亲担忧楼上老夫人,想和他细聊;远亲惧怕,想询问何时能离开。
傅二爷八面玲珑,方面都照顾周到。傅二爷小厮也喊喊叫叫,平日里二房最静,今日里难得威风气回,对余下小厮、丫鬟是发号施令姿态。
“对,给那几个角赏银要送到,免得他们因怨,生出口舌是非来。”
傅二爷交代完,撩长袍,上楼。
傅二爷突逢今夜变故,心中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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