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四娘用力握着手,指甲已刺入肉里。
她忽然很恨沈璧君。
现在眼看着已快到萧十郎生中最重要时刻,在那刻里,他生命和荣誉,都要受到最可怕考验和判决。
不是生,就是死。
不是光荣地活下去,就得屈辱地死。
萧十郎道:“你不必找。”
风四娘道:“不必?”
萧十郎道:“因为她也走,回来时候,她已走。”
他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可是眼睛却在不停地跳动。
虽然他已用尽所有力量来控制自己,但是就连他自己身上也有很多事是他自己无法控制。
此时此刻,她又能说什?
萧十郎空虚目光还是停留在远方,喃喃道:“随便你说什,只要你说……最好不停地说。”
他们实在已沉默太久,这种沉默简直可以令人发疯。
——沈璧君?
这本是风四娘最想问句话,可是她不敢问。
天中最可贵时候已过去。
从现在开始,风只有愈来愈冷,阳光只有愈来愈暗淡。
他们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坐着,已不知不觉坐好几个时辰。
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快。
绝没有任何人能想象,他们是如何挨过去。
她若是沈璧君,就算明知要面对切痛苦和羞辱,也绝不会死。
她绝不会以“死”来逃避。
萧十郎道:“你想不到冰冰会走?”
风四娘道:“……”
萧十
都可能伤害到他。
这种心情,也只有她能解。
日色不断地升高,水波不停地流动……
风中不时传来阵阵歌唱欢笑,现在正是游湖好时候,连风都是清凉温柔。
萧十郎额上却已流下汗。
这正是他最需要安慰和鼓励时候,可是她居然走。
她走,虽然也是因为爱。
她爱得虽然很真,很深,可是她爱却未免太自私些。
对风四娘说来,爱不仅是种奉献,也是种牺牲,完完全全彻底牺牲。
要牺牲就得有忍受痛苦和羞辱勇气。
——冰冰果然也走。
——无论如何,逍遥侯总是她骨肉同胞。
——他既然还没有死,就定会再来。
——他既然定会来,她岂非也就定要走?
——沈璧君都已走,她为什不能走?
她举起酒杯,想把杯中酒口喝下去,却又慢慢地放下酒杯。
萧十郎道:“你本该有很多话说,为什不说?”
风四娘终于轻轻吐出口气,嗫嚅着道:“……正在想……”
萧十郎道:“想什?”
风四娘道:“正想去找冰冰。”
风四娘只觉得全身都已坐得麻痹,却还是没有动。
她嘴唇已干裂,酒杯就在她手里,她却连口也没有喝。
又是阵秋风吹过,萧十郎忽然道:“你能不能说说话?”
他声音虽低,风四娘却吃惊。
她想不到他会忽然开口,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
冷汗!
只有在心里觉得恐惧时候,才会流冷汗。
她也解他心里恐惧。
生命并不如人们想象中那短促,年有那多天,生有那多年,那空虚、寂寞、孤独、漫长岁月,叫他如何过得下去?
风四娘用力咬着嘴唇,忍住眼泪,抬起头,才发现日色已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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