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五听到这问,原本兴致又绽满脸膛,他摆手道:“那烟袋链和响水亮子虽说也能算得上恶水哨口,但却不是这江上最凶险难缠。咱们辽东木帮流送水道有两条,是这个鸭绿江,木帮中人都叫它是南流水,终点是安东入海口;二是那松花江,也就是北流水,终点是吉林船厂——早先大清朝时候,俄国老毛子越过边境烧杀抢掠,给顺治皇帝弄急眼,老爷子下令建船造炮,死磕老毛子,所用木材那都是通过北流水运过去。但是不管这南流水也好,北流水也好,都有九九八十道哨口,比如,鹌鹑砬子、转水湖、三缝墙、葫芦套、阎王鼻子、白马浪,那多得可是数不胜数,它们全都是木帮中人孽!而这些要命哨口里,最厉害
,光是流口水都能把你淹死……”
李桐满脸钦羡,但转而却又十分失落地说道:“要不是出吴先生这档子事儿,倒是真想尝尝这开江三花鱼是啥味道。”
皮五听到李桐这说,根本不顾及其他,接着手舞足蹈地继续扯道:“其实,还有更绝哪!早年间在长白山深山老林子伐木头,山中溪谷里盛产种遍身滑溜溜林蛤,那些满族旗人后代都叫这玩意儿为‘哈什蚂’,都说这哈什蚂是喝着野参水长大,所以有这东西山间必产大参。哈什蚂这东西怪得很,光喝不吃,秋天寒霜降后大都腹胀而死。”
皮五继续说:“咱们用刀剥开它们肚子,十之八九都有乌黑蛤籽,再把两肋上那肥满莹白蛤油并刮下,这两样物件要是放在滚沸三花鱼汤之中涮食,那才真叫……真叫他娘人间绝味!”
们听罢连连点头唏嘘。而这工夫,老崔却没深没浅地脱口问皮五:“你残废这条腿是伐木时弄伤吗?”
皮五被老崔突如其来询问弄得愣愣,接着原本绽满脸颊上骄傲神色唰地褪个干干净净。
就在思量老崔此话太过唐突之际,皮五则耸着肩膀“嘿”声,他自顾自地说道:“都怪皮五命如薄纸,摊上那档子怪事,才在这鸭绿江里弄瘸腿,最后……最后落到当杂工下场!”
疑问道:“都说这木帮木帮,想来都是在深山老林子里,咋又会跟鸭绿江扯上关联?”
皮五回话:“邱明同志,这个你有所不知。这木帮是咱辽东最古老行帮,可不单单只是伐木头那简单,那是分山场子活和水场子活。这山场子活是把山中圈好大木伐倒、去杈杈,然后再运下山,而水场子活则是把运下山大木穿成木排子,放到江里头流送。当年日本鬼子和俄国老毛子在咱地界儿开战,他们用来修筑铁路木材那可全是木帮从长白山里捣腾出来,然后才通过水道运出来,还有些直接通过鸭绿江运到这安东入海口辗转弄回自己国家。他娘!人家可是赚得盆满钵满,而们木帮中人趟流送下来,要费掉三四个月,在江中恶水哨口里死上三五个人那是稀松平常事儿,换句话说,弄瘸这条腿还算是幸运呢。”
嚼着半沿儿“乌龙穿白玉”,说道:“之前听陈婆讲,这鸭绿江里有处出没水怪毛毛撑地界儿叫作烟袋链,还有出产大蚌地界儿叫响水亮子,难道,这就是你说啥恶水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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