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鸣略思忖,又问:“难道是洪书记喜欢下棋,
两人面对面坐下,虞仲夜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怎赢?”
“都脱帽,”“脱帽”是象棋残局中术语,非有点研究人不会知道,“这方明显占优,帅四进,马7进5,老爷爷不管弃马还是丢车,都输定。”
“这个残局红棋必死,再挣扎也没意义。”虞仲夜不跟小孩子争口舌之快,递上只浪琴表盒,“看看。”
“回来就好。不必看。”其实骆优把这块表扔出窗外那刻,反倒觉得肩头背负突然松懈,既愧疚也轻松。刑鸣反复摩挲表盒,这会儿心思倒在棋局上,犹不甘心:“象棋不精,围棋倒还凑合。”
虞仲夜微微颔首:“听老先生说过。”
是不太可能。
走近才发现,这个摆残局老头儿跟那些动辄下注千儿八百江湖骗子不样,心不黑,手不辣,局棋明码标价才收十块,大晚上在这热闹地方摆摊,纯属打发闲余时间,下下棋解闷子。
刑鸣观棋片刻,基本排除对方是诈骗团伙可能,职业病没,棋瘾反倒上来。
初中时候翻过残局棋谱,对常见江湖残局略有研究,刑鸣小试身手,执红棋先行,结果干净利落地输两盘,毫无招架之力。表面上又冷又傲不好亲近,实则拧巴得很,比谁都爱较真,愈输愈不甘心,愈输愈不服输,于是不敢怠慢,全情投入。眼看盘面上红棋已占尽先机,几步就能置黑棋于死地,刑鸣完全没意识到有人已经来到他身后。
那人俯下身,握住他执棋手,领着他落下个棋子。
洪万良夸过刑鸣棋艺比自己女婿更高,殊不知是老先生年迈,自己棋力衰退,刑鸣胆大妄为,当场约战:“那改天跟老师下两盘围棋,可以让你三个子。”
此话出,虞仲夜是真笑:“不知天高地厚。”
麻子老板是虞台长老战友,对虞台长喜好自然清楚,无需对方点单,就亲自张罗摆满桌子,都寡油少盐清汤挂面,又顾及年轻人口味,上些蒜香生蚝、香煎带子之类夜排档看家菜。生意很好,大红棚顶下上座率七八成,空气里四散着油腻腻烟火气息。很香。
“虞老师琴棋书画都精通,应该六七岁年纪就开始学?”刑鸣用手拿只生蚝,捻捻黏糊糊手指,心道好笑:桌上油垢满布,地上污水横流,这个地方,谈哪门子琴棋书画啊?
虞仲夜道:“不是。”
手背与对方掌心接触,阵熟悉通电似感觉登时传遍全身,刑鸣哆嗦下,耳根子也跟着微微发烫。
“炮三平四,”这招棋与z.sha无异,将红棋优势瞬间消解,老头说,“将。”
刑鸣懊丧,回过头,仰起脸,看见虞仲夜。
老头被这年轻人胡搅蛮缠晚上,早累得腰酸腿疼两眼昏花,嚷嚷着“路灯坏,棋盘都看不见”便起身收拾板凳,打算走人。刑鸣爽快地递两张百元大钞上去,粗粗算,自己输十来盘,算,也不要对方找零。
每回都是着不慎满盘皆输,待老人走远,刑鸣棋瘾未消,边跟着虞仲夜回到红色大棚底下坐着,边不死心地嘀嘀咕咕:“虞老师还来真是时候,差点就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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