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凭师父带徒弟,小学徒由老警察传授,告诉你怎巡街、怎站岗、怎捉贼、怎起赃,黑白两道上有什规矩,行话怎讲、贼话怎听,这得点点地学。当小徒弟每天跟师父当差,点烟斟酒、沏茶倒水、买东道西、揉肩捏腿什都得干,逢年过节还得拎上东西送份孝敬,把师父伺候舒服,可以给你多讲点儿门道,让你以后少吃亏。杜大彪当年和刘横顺跟是同个师父,此人威猛非常,生来力大无穷,比刘横顺还高出多半头,站起来顶破天、坐下去压塌地,横推八马倒、倒拽九牛回,还会撂大跤,应“力降十会”那句话,真打起架来,他两条胳膊抡开,七八条汉子近不前。只是多多少少有点缺心眼儿,可你要说他傻,也从来没吃过大亏,你说他精明,又真跟傻子差不多,吃饭不知道饥饱,穿衣不知道多少,睡觉不知道颠倒,说话也不利索,嘴里头跟含着块热豆腐似,想听明白可费劲。当初师父有过交代,让杜大彪跟着刘横顺混,师兄说什就得听什,这也是当师父疼他,怕他实心眼儿吃亏。杜大彪还真听话,只听刘横顺个人,巡警总局长官也使唤不动他。刘横顺也没少照顾这个傻兄弟,别差事不用他,就让他站岗,站岗最适合杜大彪,穿上警服挂上警棍,拧眉瞪眼撇着嘴,叉开腿往警察所门口站,有如尊怒目金刚。过往贼人见这位,心里边没有不哆嗦,作案之前都得掂量掂量,过不过得杜大彪这关。
火神庙警察所还有位五十多岁,外号叫“老油条”,往好说是老成沉稳,其实是个蔫坏损,瘦小枯干跟个大虾米似,尖嘴猴腮俩眼珠乱转,老话讲这叫腮帮子没肉——占便宜没够,无利不起早,专找带缝蛋,虽说穿官衣,胆子却很小,偶尔遇见打架斗殴动刀子,看热闹还没跑他先躲。
到路边说野书口中,这几位可不得,杜大彪是火神爷驾前站殿神将,张炽、李灿名字里都有个“火”字,乃是火神爷身边两个火童子,就连老油条都成看管火神庙老君,专给火神爷神灯中添油,火神庙警察所整个窝子天兵天将!
虽是说书信口胡诌,架不住老百姓爱听这套,有鼻子有眼、有名有姓,说痛快听过瘾,谁理会是真是假,也没人想得到这几位巡街站岗风吹日晒雨淋狼狈。
书要简言,刘横顺在火神庙警察所当班,正寻思明天早如何去斗南路虫,苦于没个对应之策,不知不觉到二更天,忽然从门口跑进来个人,看岁数也不大,长得獐头鼠目、瘦小枯干,全身上下没二两肉,掐巴掐巴不够碟子、捏巴捏巴不够小碗。即便穿双厚底鞋,踮起脚尖也能走到桌子底下去。蓝瓦瓦张小脸,斗鸡眉小圆眼儿,尖嘴嘬腮,探头探脑,活脱是只成精耗子。书中代言,此人没大号,天津卫人称“孙小臭儿”,是个扒坟盗墓吃臭。孙小臭儿进得门来,直奔刘横顺,嬉皮笑脸脸谄媚,双手虚扣端在胸前,说话声又尖又细,如同踩鸡脖子:“刘爷,给您献宝来!”
5.
孙小臭儿没爹没娘,从小在荒坟破庙中长起来,十来岁那年跟个老贼学能耐,不是正经行当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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