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从那石洞中斜斜照射进来,洞外角蓝天碧海,白云悠悠。又是个晴朗而温暖四月早晨。而洞内却冰寒彻骨,宛若寒冬。
这是古浪屿上冰窖。纵横五六丈洞中堆砌满大块大块冰块,那是水族群雄以“玄冰魔法”所制人造冰。四壁水晶灯发出光芒在这冰寒之气中,也有些森冷幽碧。中心水晶棺里,纤纤安详躺着,嘴角还牵挂着那丝说不清是欢喜还是凄凉微笑。
众人都已陆陆续续退出去,只有九姑、赤铜石等人依旧站着。九姑心中伤心之盛,几如当年情殇之时。在她心中,纤纤犹如女儿般,乃是这世上唯亲人。当她瞧见拓拔野抱着纤纤在屋内茫然乱走之时,她几乎便要晕厥过去。然而她知道,自己难过伤心,只怕犹远远不如身边这两个少年。
这两日来,
,只能紧紧将她抱住。她浑身冰凉,但额头竟是滚烫。拓拔野手忙脚乱帮她套好衣裳,道:“去叫草本汤来。”草本汤乃是土族名医。纤纤不断摇头,颤声道:“拓拔大哥,你说都是真吗?只当是妹妹,从来没有点其他喜欢麽?”
那目光哀怜恳切,拓拔野心如刀绞,怜惜之心大盛,忍不住便要答应。但是突然心中凛,自己确实只将她视为妹妹,倘若出於怜惜而哄骗,将来岂不是更要伤她心麽?当下硬起心肠,咬牙道:“是。你永远是最喜欢妹子。”
纤纤最後丝希望也荡然无存,仿佛悬崖边上人揪落最後根稻草,蓦然发现,自己倾力所注,竟丝毫承受不住自己托付。那凄裂难过苦痛仿佛雷电般劈落。纤纤喘息摇头,泪水倾注,想说话却发不出声,过半晌才颤声道:“九姑说点也不错,生不如死,生不如死。你为何不剑杀,也胜於让受这无穷无尽痛苦。”
拓拔野心如刀割,难过之下,泪水险些夺眶而出。想要紧紧抱住纤纤,却被她费尽力气推开。
纤纤缩到床角,头发凌乱,曲膝抱身,不住颤抖。那悲切、苦痛、凄凉、愤恨眼光盯着他,颤声道:“你好!你好!”突然拔出发上雪鹤簪,用尽周身力气,狠狠扎入自己心窝。鲜血四溢,如红花般在月光中开落。
拓拔野大惊失色,狂呼声中,抢身上前,已然不及,那发簪已经没入胸中。惊骇难过之下,手足无措,抱住纤纤大声呼喊,泪水顷刻间模糊视线。纤纤望着他,目光涣散迷离,嘴角露出丝微笑,声如游丝道:“拓拔大哥,这下你终究能记住罢?”口气接不上来,脖颈微摇,脸容含笑,就此香消玉殒。
拓拔野脑中片迷乱,轰隆做响,张大嘴,发不出声,喉咙如被什麽堵住般。悲苦悔恨如巨石压顶,喘不过气来。刹那间往事历历,涌上心头,纤纤音容笑貌在眼前、耳边激荡。低头望去,泪眼朦胧中,她那清丽容颜上泪痕满布,嘴角那丝微笑又是凄凉又是嘲讽。不知过多久,他才仰天大吼,发出痛切哭声。
窗外灯火摇曳,人声鼎沸,脚步声此起彼伏,门吱呀声开,许多人涌进来。灯火迷蒙,拓拔野抱着纤纤头昏目眩,什麽人也瞧不见,只是不住口喃喃道:
“纤纤死,是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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