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之一 · 1（2 / 3）

遭别人责难或怒斥，任何人也许都不会觉得好

就会死，所以人必须工作、必须吃饭”，对而言，没有比这个更加晦涩难懂、更加令人感觉到威迫说教。

换句话说，对于人类营生，可以算是完全懵懂不解。幸福观与世人幸福观存在着天壤之别，这令深感不安，为此几乎夜夜辗转难眠、暗自呻吟，甚至差点发疯。到底算不算幸福？从小人们就常说幸福，但总觉得自己好像身处地狱，反倒是那些说幸福人所过安乐生活远非所能企及。

甚至觉得自己背负着十个祸胎，哪怕将其中个换与旁人背负，恐怕都已经足以取其性命。

因为全然不懂。旁人痛苦性质和程度，完全琢磨不出。那些实实在在痛苦，只要有饭吃就能解决痛苦也许才是最剧烈痛苦，称得上凄惨绝伦阿鼻地狱[3]，足以将那十个祸胎扫而光，化为乌有。对此无所知。可是，他们却没有z.sha、没有发疯，依旧阔谈政治，从不绝望，为生计倔强地战斗，似乎活得毫不痛苦。他们成不折不扣利己主义者，并且虔信这切理所当然，从未对自己产生过丝怀疑。倘使真这样，那倒也自在。可是，不会是每个人都如此，并且以此为完美吧？不知道……他们是否夜里睡得香甜、早晨醒来心悦神愉？他们做什样梦？走在路上又会想些什？金钱？不不，不会只是这样吧，曾听说过“人为食而生”，好像还未听说过“人为财而活”。不过，因事而异嘛……不，还是搞不懂。越想越糊涂，越琢磨越恐惧，仿佛唯有自己是世界上异类。与旁人几乎从不交谈，因为不知道说什好。

[3]佛教中八大地狱中第八狱，意为永受痛苦无有间断地狱。佛教认为人生前做恶事，死后会堕入地狱，其中造“十不善业”重罪者，要在阿鼻地狱永受苦难。

于是想到个好方法，那就是假痴假呆、诈哑佯聋。

这是向人类最后求爱。尽管对人类极度恐惧，但似乎始终割不断对人类缘情，于是借着装傻这缕细丝，来维系与人类贯联。表面上总是笑脸迎人，暗中则是拼死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般才艰难万分做出这样奉侍。

从小，即使是自家人，也想象不出他们有什样痛苦、他们脑子里在想些什、他们为何而活着，只知道谨小慎微地去面对他们。等到实在无法忍受那种令人难堪气氛，便渐渐成装傻高手。换言之，不知不觉中变成个不吐句实话孩子。

看看当时与家人在起合影就会发现，其他人都脸正经，唯独歪着头，脸上露出古里古怪笑容。这便是既幼稚又可悲种扮傻装痴行为。

不论家人说什，从不顶嘴。他们句轻描淡写批评，却感觉如同霹雳般震撼，几乎令发疯。不要说顶嘴，甚至认为他们批评定是万世相传人类真理，自己没有遵行真理能力，恐怕从此便不能够与人类同处片天底下。所以，无力反驳，也无法为自己辩解。旦受人指责，便觉得完全是因为自己想法有误，因而总是默默地忍受对方攻击，内心则恐惧到几乎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