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她回答说。
菲利普走出画室,不知道该怎样打发晚饭前这段时间。他渴望干点儿独特事。来点儿苦艾酒[1]吧!当然有这样必要。于是,他悠闲地朝火车站走
“看你眼下水平还画不,最好过阵子再去。”
“不明白干吗不能去试试,反正又没有别事。”
他们站起身来,朝画室走去。菲利普从普里斯小姐态度上看不出她究竟希望有他做伴呢,还是宁愿独自前往。实际上,他是完全出于困窘,不知道该怎样脱身,才留在她身边;但普里斯小姐不想说话,总是口气粗,bao地回答他问话。
有个男子站在画室门口,手里端着个大盘子,凡是进去人都往盘子里面丢半个法郎。画室里面人比早晨多得多,其中英国人和美国人不再占据多数,女子所占比例也有所减少。菲利普觉得这大群人,跟他预期习画者样子很不相同。天气十分暖和,屋子里空气很快就变得混浊不堪。这次模特儿是个老头,下巴上蓄着大把灰白胡子。菲利普想把上午学到那点儿技巧拿来实践,结果却画得很糟。他意识到他并不能画得像自己想那好。他十分羡慕地瞥眼坐在他旁边两个习画者作品,暗自纳闷,不知自己往后是否也能那样熟练地运用炭笔。个小时飞快地过去。他不想再给普里斯小姐增添麻烦,先前便没有在她旁边坐下。最后,当菲利普经过她身边往外走时候,普里斯小姐却不客气地问他画得怎样。
“不怎好。”他微笑着说。
他眼,立刻飞红脸。她脸红,那苍白皮肤顿时色彩斑驳,样子很怪,就像草莓放到变质奶油里似。
“不,谢谢,你想干吗要用茶点呢?刚吃过午饭。”
“想可以消磨下时间。”菲利普说。
“你要知道,如果你觉得无聊,可用不着为操心。并不介意个人待着。”
这时候,有两个男子从旁边走过。他们穿着棕色棉绒上衣和肥大裤子,戴着巴斯克便帽。他们年纪很轻,却都留着胡子。
“要是你刚才肯屈尊坐在旁边,倒可以给你指点下。看你太自负。”
“不,哪儿话。怕你会嫌讨厌。”
“要是那样话,会直接对你说。”
菲利普发现,她是以其特有粗鲁方式来给他帮助。
“好吧,明天就要让你受累。”
“嘿,他们是美术学校学生吗?”菲利普说,“倒活像是从《波希米亚人生活》那本书里走出来。”
“是些美国佬,”普里斯小姐轻蔑地说,“法国人已经有三十年不穿这样服装。可那些从美国西部来人,到巴黎就买下这种衣服,赶紧穿着去拍照。这大概就是他们所解艺术。他们才不在乎呢,反正有是钱。”
菲利普倒很喜欢那些美国人大胆别致装束,认为这体现浪漫精神实质。普里斯小姐问菲利普现在几点。
“得到画室去。”她说,“你打算去上素描课吗?”
菲利普压根儿不知道有素描课。她告诉菲利普,每晚五点到六点,画室有个模特儿供人写生,谁愿意去,只要付五十生丁就行。每天都换个模特儿,这是个很好习画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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