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
田里，挥着锄头干活时，总觉得劲使不到点子上。
是心里发虚啊，往四周看看，看不到凤霞在那里割草，觉得心都空。想想以后干活时再见不到凤霞，难受得
点力气都没有。这当儿看到凤霞站在田埂上，身旁个五十来岁
男人拉着她手。凤霞眼泪在脸上哗哗地流，她哭得身体抖抖，凤霞哭起来点声音也没有，她时不时抬起胳膊擦眼睛，知道她这样做是为看清楚她爹。那个男人对笑笑，说道：
“你放心吧，会对她好。”
说完他拉拉凤霞，凤霞就跟着他走。凤霞手被拉着走去时，身体直朝这边歪着，她直在看着。凤霞
和家珍年轻时差不多。有庆也有十二岁，有庆在城里念小学。
当初送不送有庆去念书，和家珍着实犹豫阵，没有钱啊。凤霞那时才十二三岁，虽说也能帮干点田里活，帮家珍干些家里活，可总还是要靠们养活。就和家珍商量是不是把凤霞送给别人算，好省下些钱供有庆念书。别看凤霞听不到，不会说，她可聪明呢，和家珍说起把凤霞送人事，凤霞马上就会扭过头来看们，两只眼睛眨眨，看得和家珍心都酸，几天不再提起那事。
眼看着有庆上学年纪越来越近，这事不能不办。就托村里人出去时顺便打听打听，有没有人家愿意领养个十二岁女孩。对家珍说：
“要是碰上户好人家，凤霞就会比现在过得好。”
家珍听点着头，眼泪却下来。做娘心肠总是要软些。劝家珍想开点，凤霞命苦，这辈子看来是要苦到底。有庆可不能苦辈子，要让他念书，念书才会有个出息日子。总不能让两个孩子都被苦捆住，总得有个日后过得好些。
村里出去打听人回来说凤霞大点，要是减掉半岁数，要人家就多。这
说们也就死心。谁知过个来月，两户人家捎信来要们凤霞，户是领凤霞去做女儿，另户是让凤霞去侍候两个老人。和家珍都觉得那户没有儿女人家好，把凤霞当女儿，总会多疼爱她些，就传口信让他们来看看。他们来，见凤霞夫妻两个都挺喜欢，知道凤霞不会说话，他们就改变主意，那个男说：
“长得倒是挺干净，只是……”
他没往下说，客客气气地回去。和家珍只好让另户人家来领凤霞。那户倒是不在乎凤霞会不会说话，他们说只要勤快就行。
凤霞被领走那天，扛着锄头准备下地时，她马上就提上篮子和镰刀跟上。几年来在田里干活，凤霞就在旁边割草，已经习惯。那天看到她跟着，就推推她，让她回去。她睁圆眼睛看，放下锄头，把她拉回到屋里，从她手里拿过镰刀和篮子，扔到角落里。她还是睁圆眼睛看着，她不知道们把她送给别人。当家珍给她换上件水红颜色衣服时，她不再看，低着头让家珍给她穿上衣服，那是家珍用过去旗袍改做。家珍给她扣纽扣时，她眼泪颗颗滴在自己腿上。凤霞知道自己要走。拿起锄头走出去，走到门口对家珍说：
“下地，领凤霞人来，让他带走就是，别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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