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2 / 3）

换三趟公交才到殡仪馆附近，商店里卖花圈与金锭，周小萌掏钱买束白菊花，周衍照直觉得她会哭，但大约是叶思容卧病时间实在太久，久到周小萌已经被动接受现实，进入殡仪馆之后，她神色肃穆，眼圈发红，但是直没有哭。

叶思容遗体在6号厅里，旁边5号厅在开追悼会，有不少人。他们装作是来吊唁亲友，混在人堆里站会儿。周衍照仔细观察，觉得没什异样，于是轻轻拉拉周小萌衣角。

周小萌跟着他进6号厅，6号是个小厅，里面没有开灯，光线很暗，也只有具冷冻棺搁在那里，孤伶伶。周小萌刚刚把白菊花都放在5号厅，只留支悄悄带过来。冷冻棺里叶思容就像在病床上样，安

时候在想什呢？他会不会俯身吻吻自己？又甜蜜又盼望又觉得羞愧……辈子啊，明天就在起，辈子。那他吻吻自己，也是不要紧吧？可是最后周衍照还是老老实实，坐在沙发里，竟然就那样坐夜。

那夜心情她或许永远也不会忘记，既盼着天亮，可是又盼着天永远不要亮，那是他们破天荒地独处夜，两个人眼睛里都是血丝，可是黎明来时候，他踏树而去，最后回首冲她笑。

这世上所有人都不会知道，周衍照还有笑得那傻，那开心时候，就像全世界所有宝，都捧到他面前，他笑得简直见牙不见眼，那时候周小萌就想，真可惜啊，没有把他这个笑容拍下来。等到八十岁时候拿到儿孙看，也会觉得有趣吧。

不过她想，还好，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有大把时间和机会，再逗得他那样开心笑，愿意让她拍照。

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命运会突然迎面痛击。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等待他们，原来并不是来日方长，而是朝夕妄想。

第二天他们两个人出门很小心，小光都没有跟着，周衍照穿件卫衣，又是牛仔裤波板鞋，打扮跟学生似。周小萌倒把刘海梳下来，厚厚层遮掉额头，又化脸大浓妆，周衍照看她寸许长假睫毛都觉得好笑，说：“非主流？”

周小萌有些着恼似，说：“你才非主流！你们全家非主流！”

周衍照也不恼，反倒笑：“全家不就是你全家吗？”

外面街市就像往常样热闹，因为要开国际展览，所以街上人和车都比平常多。大量警力去展览馆附近，地铁等人流集中地方，也加强安保。他们两个在公交站等车去郊区，这是这个城市最好季节。空气里有着秋醇厚与香气。路旁水果摊上还在卖凉茶，各种各样鲜亮水果摆得整整齐齐，周小萌买杯甘蔗汁，插上两根吸管，两个人站在街头喝完，亲亲热热，真好似对小情侣。周衍照想起少年时放学，总能看到周小萌嘴馋吃零食，后来他总记得给她带份肠粉，现在那家小店，早就已经关张吧。如果将来有机会，真应该去找找。

公交车上人多，周小萌靠窗站着，周衍照就站在她身边，刹车时候总会有很多人挤过来，他胳膊搂着她肩，替她将人潮挡住。周小萌头发很香，他忍好久才趁人不注意吻吻她发顶。大约是痒，她抬头瞥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