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跑动倒惊动那人。那是名内人模样年轻女子,也随即提灯笼追去,口中高声唤:“谁?站住!”
树下阴影蔽住,故此未被她留意到。看着两人身影消失在后苑东端,才又循着星辰指引方向重拾回居处路。
旁观,也渐感恻然。这情景让忆起以前些事。
父亲身体直较弱,后来更罹患重疾,常常整日整夜地咳嗽,每晚睡时总能听见从隔壁传来他咳嗽声。当时年幼不懂事,总觉得这噪音很讨厌,每次被吵得无法安睡便模糊地想,若有日他可以安静下来该多好。
竟也有这晚,终于没再听到他咳声。那夜睡得无比安恬。次日醒来,睁眼就看见母亲苍白呆滞脸,她凝视着,平静地告诉:“小元,你爹爹走。”
原来天塌下来就是这样,切都变。
从那之后到如今,常对自己当时对父亲病情漠视感到无比悔恨,若时光可以倒流,必也会如眼前小姑娘般,跣足吁天,诚心祈祷,希望自己能以身代父。
想得出神。头上有树叶因风而落,拂及面,微微惊,手颤,卷画轴滚落在地。
听见响动,小姑娘警觉回首。拾起画轴,在她注视下现身,与她对视着,时都无言。
不知道她是谁。宫中妃嫔有收养良家子为养女传统,也会让入内内侍找牙人买寒门幼女入宫做私身,何况还有尚书内省从小培养宫女,像她这般大小姑娘宫里并不少,除听出她名叫徽柔,不知她身份,只觉无从与她攀谈,虽然很想告诉她,衷心祝愿她父亲早日痊愈。
“你是谁?”她问。
正要回答,却见后苑南门外有人提着灯笼进来。徽柔看见,立时转身朝另门跑去,想是不欲来人发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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