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私下窃笑说,日后宫中做法事可不必再差人去买纸钱,李驸马家自会进贡。”苗昭容有次向今上哭诉,“妾就是想不明白官家为何选这女婿,曹郎家大公子才貌双全,年岁又与公主相称……”
那时今上自布棋局,正独坐端详,听苗昭容此言,他以二指拈起枚棋子,徐徐落在棋盘中。
“你定要天下戚里皆姓曹?”他淡淡道。
苗昭容拭着眼泪没好气地对韩氏说,“那孩子十三岁,长得傻头傻脑。皇后问他现读什书,他先是说个《千字文》,想半晌,又说在看《孝经》。说话慢吞吞,官家听却喜欢,居然说他‘占对雍容’,赐他坐,又赏他东西吃,他跪下拜谢,官家又夸他懂事,说他‘举止可观’。见他额头上红肿块,问是怎回事,他说是在后苑散步时撞上槐树……”
韩氏听诧异道:“走路也能撞到树上去?这孩子可真呆。”
苗昭容越发气恼,继续道:“官家让他退去后问觉得李玮如何,想,这孩子呆成这样还能长这大也不容易,且说些好话罢,便笑着对官家夸他几句,岂料官家大喜道:‘原来你也喜欢他。那可正好,想选他做驸马,把徽柔嫁给他。’”
韩氏摆首叹息:“天,官家千挑万选,最后竟挑到这个家世这个人……皇后也是这意思?”
苗昭容道:“起初还以为官家是在说笑,反复问他,他竟正色说确有此意。那刻,连皇后都怔住。想她也是不大情愿,但看官家那严肃,谁又敢多说什呢?”顿顿,昭容又开始呜咽起来,“听这事心里便闷得慌,宴席间,偏偏又听到李国舅夫人在对她身边曹夫人高谈阔论,眉开眼笑,说她娘家今年做生意赚多少钱。曹夫人好涵养,只是微笑。可是,天呐,想起那国舅夫人是将来亲家母,那时直想头撞死在殿上!”
韩氏亦唉声叹气,陪着苗昭容垂泪,须臾,又满含希望地说句:“或许,官家只是时兴起这样说说,等过两天回过神来,就不会再提这事。”
或许,过两天,就没人再提这事。也这样盼望。
那李玮绝非公主佳偶。得此结论,倒不是因鄙视李氏门第。通过苗昭容言语,可猜到李玮是今日公主玛瑙球碰到那位少年,他们不相宜,早已显示在公主微蹙眉尖。所以,如今只能希望那只是今上时戏言。
但是,这年五月丙子,们等来是今上旨意:以东头供奉官李玮为左卫将军、驸马都尉,选尚福康公主。
宫中人反应是在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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