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颂然磕巴会儿,嗫喏道,“来帮布布……拿药。”
贺致远不说话。
他听得出,颂然说谎。
沉默降临得过于突兀,颂然倚在候诊室冷硬座椅扶手边,额头枕着手背,昏昏沉沉地想,贺先生大概已经发觉不对吧。
为什要而再、再而三地撒谎呢?
贺致远听就知道不对,翻身坐起,问道:“颂然,你怎?”
大约隔五秒钟,颂然才迟缓地回答:“,没事啊,挺好,布布也挺好,今天……在照顾他,他……嗯,又发几颗痘,不严重,也没再发烧……给他涂外用药,那个,医生开那个……”
颂然语气很虚弱,是那种极力硬撑也掩饰不虚弱:语速慢,咬字松散,择词简单,说话颠三倒四,完全抓不住重点……这些迹象告诉贺致远,颂然此刻精神状态相当不济,思维也很混沌。
电话里直传来嘈杂背景音,喧喧嚷嚷,持续不断。
贺致远心中生疑,就问:“你人在哪儿?”
面试,对象是同样前来参会博士生,以免他们舟车劳顿专程飞趟硅谷。面试过后,他会赶最近班机返回PaloAlto,把剩下两天半会议交给同事们。
工作连轴转,他心思被事业占满,本不该想到素未谋面颂然。
但是,当飞机缓缓降落在午夜灯标跑道,与廊桥完成对接,他提着公文包走出登机口,掏出手机,关闭飞行模式,第件事就是打开通讯录,按下颂然名字。
内心有种不知缘何而起不安,催促他尽快与颂然通次话,听听那个年轻人声音,确认他今天平安无事。
可对面始终无人接听。
以他目前精神状态,根本编不出像样谎话,可他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固执地抱着那线渺小希望,还想继续瞒过贺先生。
太幼稚。
幼稚得自己也想笑。
颂然扶着滚烫额头,满脑子都是七零八落杂念,开始往死里纠结那些无关紧要细节:贺先生到底怎发现?是这家
“嗯……在,在医院。”颂然明显犹豫下,音量减弱到听不清地步,“家旁边那个……F大附属医院。”
就在这时,医院广播适时响起来。贺致远附耳细听,从中捕捉到“急诊”两个字——为什颂然会在急诊部?
他心中疑云越来越浓:“你个人,还是带着布布?”
这样简单问题,颂然居然思考足足三秒钟:“个人。”
“为什去医院?”
等离开机场,贺致远已经连续拨出三次电话,仍未得到颂然应答。他说服自己,现在是午休时间,颂然可能正陪着布布睡午觉,明早再联系也不迟,便暂时放下这件事。抵达会场酒店已过半夜十二点,他身心疲惫,脱去衬衣领带,随手往衣柜里挂,进浴室冲个热水澡,惯例半杯红酒,宽衣入睡。
凌晨三点,美梦突兀地断在半程。
贺致远睁开双眼,窗外夜色深浓,几栋高层建筑物灰影重叠,渐次印在天花板上,显得逼仄而冷清。他心神不宁,直觉般地掏出手机,又给颂然拨个电话。
这次打通。
那边先传来轻而闷咳嗽声,然后是颂然沙哑嗓音:“贺先生?你……你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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