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霖咬着小手指,歪着脑袋问。
陆桓城道:“木头爹爹也不清楚,大概还要很久。们块儿等,总有天能等到。”
他把陆霖小手指从嘴里拿开,握在掌心轻轻揉按。从前晏琛心里不安,也时常习惯性地轻咬指尖,陆霖与他生得相像,再咬指头,那
陆霖闹张大红脸,扎进父亲怀里,扭来扭去地撒娇:“不怪,不怪!已经长大,现在不掉叶子!”
话音刚落,他就被陆桓城逮住,轻轻挠几下咯吱窝。
陆霖咯咯大笑,时没憋牢,衣裳里接连洒出来好几片小竹叶。陆桓城抓在手里给他瞧,逗弄道:“这又是谁掉小叶子呀?”
陆霖捂住小脸,羞得不肯抬起头来——竹叶子好像张湿床单,挂在晾衣绳上,被明亮太阳晒着,戳穿他夜晚尿床坏事。
陆桓城搂着他,扎扎实实地亲好阵,又用胡茬蹭弄,陆霖才肯嘻嘻哈哈露出小脸,眨巴着双眼睛问他:“再后来呢?竹子爹爹露陷,和样不好意思,就躲回竹子里去吗?”
去,充其量只换来几声零碎戏弄,几声轻浮调笑,仅此而已。
直到晏琛死后第七天,他走进阒寂无声藕花小苑,打开积灰已久房门,环顾四周。就在瞬间,他身体突然被道惊电劈中——墙壁上,每幅映入眼帘墨竹与幼笋,都揭开背后意义。
陆桓城无法形容那种毛骨悚然感觉。
它们不单单是画,它们是扇窗,透过纸面,还能看见那段凝固时光里,晏琛忧戚神情、忐忑心迹、欲言又止不安。它们明晃晃地挂在眼前,曾经无数次努力地想要告诉他些真相,可是,他读不懂。
如今读懂,也晚。
陆桓城被他天真想法弄得愣,本想顺应陆霖意思点头说是,内心挣扎良久,终究不忍将晏琛死亡说得那样轻描淡写。
孩子是有权知道真相,尤其在长久地失去生身之人以后。
他不该隐瞒。
陆桓城便抱住陆霖,轻轻地、慢慢地说:“再后来,对你竹子爹爹做件很不好事情,害他生病,受伤,身子太虚弱,没法再在外头待着,只好回竹子里休息,要休息很久很久才能出来。笋儿,他很爱你,甚至比还要爱你,可他不能亲自照顾你,所以你要健健康康地长大,等你竹子爹爹休息够,从竹子出来,看到你好好,才不会难过。”
“那……还要等多久呢?”
画中幼笋还在,画外青竹已经离开,留下这些单薄画纸,赠予他缅怀。
“爹爹?木头爹爹!”陆霖扭扭,唤回陆桓城思绪,“你喜欢竹子爹爹,是因为竹子长得好看吗,像画里头这样?”
陆桓城揉揉陆霖碎发:“喜欢上他时候,还不知道他是竹子呢。”
“不知道呀?”陆霖惊讶地叫出来,眼中充满好奇,“那后来呢?后来是怎知道?木头爹爹定吓跳吧?”
“是啊,吓大跳。”陆桓城低头看着孩子,淡淡地笑道,“他本来瞒得好好,可是你出生,哇哇乱哭,掉大堆竹叶子。捡起来看,咱们笋儿居然是根小竹子,那竹子爹爹生你,自然就是根大竹子。就这样,竹子爹爹被你害得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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