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琛微微皱眉:“阿玄,刚才怎?”
“没怎。”阿玄扭头,面不改色道,“踹下去块石头。”
荷叶浮动,似有什活物在
“不行!”
晏琛态度坚决。
乐于助人阿玄善意受挫,只好收起爪子,退而求其次,改去找陆霖消遣。
陆霖个五岁稚童,手短腿短,既爬不上假山又跃不过荷塘,哪里经得起阿玄番费力折腾?他俩在小苑里玩躲猫猫,追逐打闹没会儿,陆霖气喘吁吁地跑来向晏琛告状,说阿玄故意欺负他。晏琛扭头瞧,那狸子竟高高蹲在屋檐之上,恬不知耻地甩着尾巴,公然对孩子耍赖。
有这样玩躲猫猫吗?
除陆霖,阿玄这个夏季也不太好过。
除夕之夜陆桓城在饭桌上劝说弟弟弃文从商,本以为几句玩笑而已,谁知陆二弟弟当真受蛊惑,搁下书卷,学着与哥哥齐操持家中生意去,每天朝阳露就跑得不见踪影。
坐贾行商向来有诸多讲究,若是认真研学起来,并不比古圣先贤之言简单多少。陆桓城先与弟弟讲货不滥入、赊不滥出、定价勿易与有帐必稽四篇,陆二弟弟听得兴致大起,点头如捣蒜,直叹行商之术高深莫测,归家以后也欲探幽索隐,便捧着册《货殖列传》翻来覆去地习读,害阿玄夜夜独守空床。
陆二弟弟白昼行商、夜晚开卷,总之不会把阿玄摆在第位。反观陆桓城,永远将晏琛捧在心尖上,晏琛受凉多打几个喷嚏,家丁声消息传来,他能撂下满屋账房与管事风风火火赶回家。
每逢陆氏兄弟同出门,晏琛这边如释重负,阿玄那边则愁眉不展。他蔫蔫地溜达到藕花小苑,妯娌两个空闲无事,成天搭伴消磨时光。
晏琛心疼儿子,把陆霖抱回屋里,下下轻轻拍打他后背,柔声软语哄睡他。等他出来再想与阿玄谈谈,屋顶狸子早已不见。
阿玄百无聊赖,在陆宅各个隐僻角落慢吞吞溜达,想逮只老鼠回去玩。
往往狸妖坐镇地方,方圆百尺之内老鼠不敢靠近,阿玄搜罗大半天才逮到只笨头笨脑小鼠,如获至宝,神气活现地把它叼回藕花小苑,打算玩些欲擒故纵幼稚把戏。
谁知火候拿捏有误,不慎玩得过,那老鼠被逼到穷途末路,直接跳荷塘自尽。
身后传来声响亮“噗通”,晏琛大惊,握着剪子与断枝转过头来,只见岸边荷花乱颤,池中水波粼粼。又见阿玄犹如尊石雕蹲在荷塘边,心虚地仰望天空,努力假装什都不曾发生过。
晏琛喜欢侍弄毗邻荷塘那片湘妃竹,每天亲自舀水浇灌,修枝剪叶。
阿玄弄不明白那些成不变植株有什可打理,便肚皮朝天地躺在假山顶上,大大咧咧摊开四只小白爪,边懒洋洋晒太阳,边往后仰着脖子观望晏琛侍竹。
晏琛慢条斯理,上午只修根竹。
阿玄以为是剪子太钝滞,翻身跃下山石,主动伸出十根尖爪想要代劳。晏琛见到那明晃晃、锋利如匕首爪子,记起从前狸子削竹毁笋噩梦来,背后吓出层冷汗,腹中也隐隐作痛,赶忙拦在翠竹前面,婉言谢绝,生怕他精心栽培湘妃竹被个不当心劈穿。
阿玄十爪交叉在胸前,自信满满地道:“会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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