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吴乐泰刚应声“是”,奚平就扑棱着摔晕脑袋跃而起。
他顾不上解释,挣开侯爷,条腿还有点瘸,跛着就往墙头上爬:“都都都……给起开,别站门边上!别往外看!谁有火?给!”
他说着,撸袖子就准备跟那些妖魔鬼怪干:“小爷烧不死你们!”
“你要干什,刚才没把你摔老实是吧?你给……”侯爷头雾水,正要喝令他那倒霉儿子下来,忽然听见阵急促铃声。
永宁侯循声望去,吃惊。
这时,马车里纸钱终于都飞空,写着“董”字马灯昏昏地晕开,照亮半开车门。
奚平循光往里瞄眼,脑子里刹那间涌起他这辈子听过所有污言秽语。
只见个男人……男尸端坐在马车里,脸上大片溃烂和尸斑面具似扣在五官上,让人时看不出这位生前是谁,那张斑斑驳驳脸此时正对着奚平!
男尸似乎感觉到他注视,死鱼般眼珠朝他转去,似乎是想冲他笑,嘴角往上哆嗦下,又挤掉脸上块皮,嘴里还荒腔走板地唱道:“停灵……七天整,大道通天送归程……莫徘徊,世……悲喜似泡影……往西行……往西行喽……”
此情此景断然不是阳间风物,奚平脑浆都凝固。
车里往外飞,无风自动,快将整条街都占满,心里还纳闷:哪来这多蛾子,看着怪恶心人。
然后他就看见那些白纸钱互相纠缠着,聚拢成有头有脚人形,迈开“脚”,往有门地方“走”。
“纸钱人”碰到门,就轻轻拍打门扉,边拍,身上纸钱边簌簌地往下掉,悄无声息地贴附在门板、门缝里。
笃——笃笃——
大半夜惨叫声惊动不止家,很快就有守角门门房拉开门缝,自以为隐蔽地往外张望。
铃声是从天机阁青龙角宿塔上传来!
七座青龙塔中,角宿塔就在丹桂坊。
丹桂坊紧贴着皇城根,“恐惊天上人”,此地楼高都不过三层,于是显得东北角那六层角宿塔格外突兀。
而这时,侯府角门也响!
他看见那些飞蛾似纸钱在他家门口堆三尺来高,垂涎着院里新鲜血肉与活人,正在敲他们家门!
“别开门!外面……娘!”奚平情急之下喊劈嗓子,忘自己还挂在墙头上,大头朝下就栽下来。
“少爷!”
等他回过神来时候,已经被帮人围住,方才还要“打劈”他侯爷捋着他后背,连声问道:“摔着没有?磕哪?磕着头吗?看见什……爹在这呢,不怕不怕——乐泰,快叫人看看外面出什事,什人大半夜瞎嚷嚷还敲门?”
可是哪怕是条瞳孔宽缝,也足够让纸钱钻进去。
第个拉开门缝门房看见外面白茫茫片,还以为是路灯炸喷出来浓烟,正要喊人,张纸钱就从打开门缝里掉进来。
门房低头看清那玩意,骂声“晦气”,打算用脚将它踢开。纸钱却猛地从地面飞起来,迅雷不及掩耳地扑向他脸!
门房顿时像被迎面泼碗滚油,大叫声仰面倒去。门下从外面被撞开,更多纸钱拥而上,将那门房整个人吞下去!
目睹纸钱骗开门到“吃人”全过程奚平惊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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