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后,雪不是融化得差不多吗?”
“可是,只要连下两天雪,马上就积上六尺厚。倘使连着下,那边电线杆灯也要埋在雪里罗。若是边走边想你什,没准会把头碰在电线杆上受伤呢。”
所谓“难过”,可能是担心跟旅客关系陷得更深吧?或是在这种时候她极力控制自己郁郁不乐心情而说?她对自己感情竟发展到这个地步吗?岛村沉思好阵子。
“你回东京去吧。”
“本来准备明儿就回去。”
“哟,为什要回去呢?”驹子若有所悟似地扬起脸来说。
“就是呆下去,也帮不上你什忙呀。”
闹别扭?才不闹别扭呢。”
“那……”
“哎,人家难受着呢。”
“哦,原来是这回事。没什关系嘛。”岛村笑,“又不把你怎样。”
“讨厌!”
她羞答答地望着岛村,忽然带着激昂语调说:“你就是这点不好,你就是这点不好!”
驹子焦急地站起来,冷不防地搂住岛村脖子,她简直方寸已乱,顺嘴说句:“你不该说这种话呀。起来,叫你起来嘛。”说着她自己却躺下来,狂热得不能自己。过片刻,她睁开温柔而湿润眼睛:“真,你明天就回去吧。”她平静地说过之后,捡起脱落发丝。岛村决定第二天下午三点动身。正在换装时候,客栈掌柜悄悄地把驹子叫到走廊上。岛村听到驹子回答说:“是啊,你就算十个钟头好。”大概是掌柜认为算十六七个小时太长。
看帐单,才晓得切均按时间计算:早晨五点以前走,算到五点;第二天十二点以前走,就算到十二点。驹子在大衣外面围上条白围巾,把岛村直送到车站。岛村为打发时间,去买些木天蓼酱菜和香蘑罐头类土特产,还富余二十分钟,便走到站前稍高广场上散步,边眺望着周围景色,边想道:“这是布满雪山狭窄地带啊!”
驹子浓密黑发在阴暗山谷寂静中,反而显得更加凄怆。
在这条河流下游山腰,不知怎地,有个地方投下束淡淡阳光。
“你也真傻,还那乱跑气。”
“要回去啦。”
“何必回去呢。”
“心里难过。哦,你还是回东京去吧。心里真难过啊。”
驹子悄悄地把脸伏在被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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