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 1（2 / 4）

笔直长长市街，很像当年旅馆区街道。这大概是从温泉乡直通过来条旧街吧。木板葺屋顶上横木条和铺石，同温泉乡也没有什不同。

房檐柱子投下淡淡影子，不知不觉地已近黄昏。没有什可观赏，于是岛村又乘火车来到另个镇子。那里也和先前那个镇子不相上下。岛村在那里也只是悠然漫步，然后吃碗面条，暖和暖和身子而已。

面食店在河岸上。这条河大概也是从温泉浴场流过来。可以看到尼姑三三两两地先后走过桥去。她们穿着草鞋，其中有背着圆顶草帽，像是

来有如雪花飘落在自己心田里。当然，岛村也不可能永远这样放荡不羁。

岛村觉得这次回去，暂时是不可能再到这个温泉浴场来。雪季将至，他靠近火盆，听见客栈主人特地拿出来京都出产古老铁壶发出柔和水沸声。铁壶上面精巧地镶嵌着银丝花鸟。水沸声有二重音，听起来近远。而比远处水沸声稍远些地方，仿佛不断响起微弱小铃声。岛村把耳朵贴近铁壶，听听那铃声。驹子在铃声不断远处，踏着同铃声相似细碎脚步走过来。她那双小脚赫然映入岛村眼帘。岛村吃惊，不禁暗自想道：已经到该离开这里时候。

于是，岛村想起要到绉纱产地去看看。这个行动固然也含有为自己找个机会离开温泉浴场意思。

但是，河流下游有好几个小镇，岛村不晓得到哪个镇上去才好。他又不是想去看正在发展成纺织工业区大镇，因此索性在个冷落小站上下车。走会儿，就到条像是古代驿站集中市街上。

家家户户房檐直伸出去，支撑着它端柱子并排立在街道上。好像江户城里叫“店下”廊檐，在这雪国旧时把它叫“雁木”。积雪太厚时，这廊檐就成为往来通道。通道侧，房屋整齐，廊檐也就连接下去。

房檐紧接房檐，屋顶上雪除弄到马路当中以外，别无他处可以弃置。实际上是将雪从大屋顶上高高抛起来扔到马路正中雪堤上。要到马路对过，就得挖通雪堤，修成条条隧道。这些地方管它叫做“钻胎内涵洞”。

同样是在雪国，但驹子所在温泉乡，房檐并不相连。岛村到这个镇子，才头回看到这种“雁木”。好奇心促使他走过去看看，只见破旧房檐下十分昏暗。倾斜柱脚已经腐朽。令人觉得仿佛是在窥视世世代代被埋没在雪里忧郁人家样。

在雪里把精力倾注在手工活上纺织女工，她们生活可不像织出来绉纱那样爽快。这个镇子自然而然地给人个相当古老印象。在记载绉纱古书里，也引用唐代秦韬玉①诗。但据说纺织商之所以不愿雇佣纺织女工，是因为织匹绉纱相当费工，在经济上划不来。

①.秦韬玉，唐诗人。诗以七律见长，《贫女诗》较有名。​​

这样呕心沥血无名工人，早已长逝。他们只留下这种别致绉纱。夏天穿上有种凉爽感觉，成岛村他们奢华衣着。这事并不稀奇，但岛村却突然觉得奇怪。难道凡是充满诚挚爱情行动，迟早都会鞭挞人吗？岛村从“雁木”底下，走到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