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听到弄清这些债务,肚子(腹部)都软下来。刚才很紧张,肚子鼓囊囊。”
阿常婆回来说,医生不在家。
“人家说,大夫明儿才从大阪回来,要是等不及,你们就请别大夫吧。”
“怎办呢?”美代说。
“这……大概不至于出现险情吧。”阿常婆说。
让阿常婆去请宿川原医生。
阿常婆不在,美代说:
“老爷,已经拿到三番(舅舅村子)还给们钱。小畑那份也是用从津江(姑奶奶村子)借来钱还,请您放心吧。”
“是,那太好。”
对祖父来说,这确是苦中之乐。
祖父呻吟声短促、微弱、时断时续,而且气短,好像净是吐气。病情严重恶化。
“是美代吗?怎啦……不论早晚,也不论午餐晚饭,都是生活在梦幻之中。啊,你们让吃什就吃什,这种照顾受够……前些日子,听神佛话,总是念念不忘啊。难道是被神佛抛弃吗!”
“哪能呢。神佛是不会抛弃们。”美代说。
祖父仿佛在虚空深渊中唠唠叨叨地说:
“啊,白白花年(使用没有利息借款)。啊,即使是十两金子,也叫人放心不下,放心不下呀!”
哪儿去,因而漏抄。读,原来是在发表那部分之后。这样,原稿就没有三十页。这些日记不是按稿纸格字地书写,实际字数远比每页稿纸二十行、每行二十个字规格要多得多。大约相当于三十页吧。
总而言之,这两页本应收入《十六岁日记》里,却把它遗漏。虽然没有标明日期,但肯定是前头继续,因此姑且在这里把它抄录下来。然后,准备撕掉这两页。
※
“身体难受啊。啊,可以不死人就要死。”声音微弱得仅能隐约听见。
“谁就要死?”
“是啊,大概不至于出现险情吧。”也说句,可是听说医生不在,心里也不免焦灼起来。
祖父已经在打鼾,也许是酣睡。只见他张开大嘴,闭上眼睛,副呆滞样子。
枕边座
“您放心,只管念佛好。”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啊,祖父生命已不长久,恐怕延续不到写完这些稿纸。(是准备百张稿纸来记这些日记。)这几天美代不在,祖父眼看着衰弱下去。他现在已经打上死亡戳记……
停下记日记笔,呆呆地思虑着祖父身后事。啊,太不幸,苍天大地将剩下孤零零个人。
祖父继续念佛。
他来回说十几遍,反反复复地说着说着,渐渐地喘不上气来……
“请大夫来瞧瞧好吗?”
美代开口说,也只好同意,便对祖父说:
“爷爷,请大夫给您瞧瞧好吗?要不病情严重,对亲戚不好交代。”
(日记没有记载祖父是怎样回答。本以为祖父会拒绝,没想到他竟胆怯地答应,反而感到有点凄凉。)
“……(这里不清楚)”
“是祖父吗?”
“世上人都会死。”
“什?”
这话出自普通人口并不稀奇,现在从祖父嘴里说出来,良心不允许等闲视之。浮想联翩,涌起某种不安思绪(这里有五个字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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