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忙回禀道,“小人也不知皇叔今日便到,仓促间没来得及洒扫,小人這就去办!”
“是?”扫他眼,淡淡道,“还以为,這是要等着来动手。”
“小人不敢,小人罪该万死!”内侍慌忙跪下,叩头不止。這宫里奴才最是势利,谁得宠,谁失势,捧哪个,踩哪个,向来毫不含糊。昔年光彩夺人三殿下,如今已是孑然潦倒,性命尚且捏在他人手里,哪还有半分皇子威仪,回到這趋炎附势宫廷,只怕是任人鱼肉。心中艰涩,仍强颜笑道,“皇叔风尘劳顿,请先移驾尚源殿歇息,待景麟宫稍事整理,打点齐整再搬过来,可好?”子澹微微笑,唇边竟牵出丝细纹,更显得那笑意凄凉,“如此便有劳王妃。”默然别过头去,曾经那样亲密两个人,如今已疏离得如同陌路。
忽见他身后转出名宫装少妇,怀抱小小襁褓,走到跟前,低头垂颈,屈膝重重跪下。
“妾身苏氏,拜见王妃。”這轻细语声落入耳中,怔住,竟有些回不过神。凝眸看去,见她身形窈窕,秀发如云,那身粉锦贡缎宫装虽是上好衣料,却显得有些旧,头上珠翠也极少……想来這几年,子澹实在过得很是苦寒。心里刺痛,忙温言道,“苏夫人不必多礼。”
空庭闲阁,落梅纷飞,暗香萦绕如缕。四目相交刹那,时光回转,岁月如逝水倒流。记忆里温润如玉少年,与眼前孤清落寞男子叠印在起,如幻如影,若即若离。他静静望着,幽远目光穿越离合悲欢,似水流年,凝定在此刻。
瓣落梅沾着碎雪,随风拂上他鬓角,那乌黑发间,隐隐有丝灰白。五年幽禁岁月,让昔日俊雅无俦少年,已经早生华发。
他半启唇,隐约似要唤出声“阿妩”,语声却凝在唇边,终究化作声微不可辨叹息。
“王妃。”他低声唤,這声音曾无数次唤过名,那些低喃浅叹,年少情浓记忆,都随着這声低唤,如潮水般涌现——只是,他叫“王妃”,這淡淡二字却似潮水里挟裹冰棱,生生刺进血肉,痛得人张不口,发不出声。缓缓垂下目光,平静地向他行礼,微笑道,“不知皇叔今日回宫,王儇失礼。”
垂下目光,再看不见他神情,终于能够从容地开口。
那女子缓缓抬头,鹅蛋脸,新月眉,明眸含怯,红唇轻抿,這张姣好容颜熟悉得触目惊心。
锦儿,苏锦儿,侍妾苏氏。
万万没有想到,为子澹诞下女儿那名侍妾,竟是在徽州遇劫失散贴身俾女苏锦儿。
锦儿只
“子澹奉召回朝,未能及早知会王妃。”他亦淡定回应,语声宁定得没有丝波澜。
沉寂庭苑,只听得风动梅枝,雪落有声,与他却是相对无言。彼此相隔不过数步,却已经隔生,世,天地。
纷乱脚步和重物触地声响令瞬时回过神来,但见侍卫抬着几样简单箱笼,已经进宫门。两名内侍在前头领路,当着子澹面前竟高声催促,十分倨傲无礼。
领头内侍陡然瞧见也在此,面色顿时变,慌忙奔到跟前,满面谄笑,“参见皇叔!王妃万安!”
略蹙蹙眉,“皇叔今日回朝,景麟宫为何还是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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