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窗下,披风氅,仍觉得阵阵阴冷。南突厥,南突厥……恍惚又似回到苍莽北地,那个白衣萧索身影隐约浮现眼前。
阿越上前,轻轻将风帘放下,面笑道,“窗边风大,王妃还是回房内歇着吧。”
自恍惚中收回思绪,回眸看看她,“阿越,你是吴江人氏吧?”
“奴婢幼年在吴江长大,后来才随家人迁往京城。”她含笑答道。
踱回案前,沉吟道,“吴江邻近楚阳,那带水土滋沃,民生可还富饶?”
霜,周身似有凛烈杀气弥散开来,令心头陡然紧,
殿外夜雨淅沥,天色仍是漆黑片,风雨声里凉意逼人。
“北边怎?”忍不住出声探问。萧綦回首看,面色和缓些,径直取过外袍穿上,“没什大事,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
望着他冷峻面容,蓦然发觉這些日子他似乎瘦削些,眉目轮廓越发深邃如隽。這诺大江山尽压在他人肩上,纵是铁铸人也会疲惫。时间心头酸涩,不由叹道,“非得這急吗,這才三更,早朝再议也不迟。”萧綦沉默下,淡淡开口,“南突厥犯境,军情如火,延缓不得。”
心头大震,“突厥人?”
阿越迟疑道,“説起来水土倒是极好,只是连年水患成灾,有钱人家大多都迁徙,只留下平常百姓,非但有水患之苦,还要受贪,,g盘剥。”提及家乡之苦,她越説越是不忿,“好容易躲过天灾,却躲不过**,每年名为治水,不知要搜刮多少钱财,乡野父老都説,**猛于水……”
南方吏治**,早有所闻,听她這般説来仍是令心中沉痛。**猛于水,如今南方内乱,北面外寇入侵,若论为祸之烈,岂是水患可比。
曾经
“区区南突厥倒不足为患。”萧綦冷哼声,“可恨是,南边竟敢与外寇勾结!”
就是数日前,南突厥五千骑兵掠袭弋城,虏掠牛羊财物无数。边关守将出兵追击,将突厥骑兵逐出弋城,却在火棘谷遭遇突厥大军阻截,无功而返。南突厥王亲率十万铁骑,兵临城下,虎视眈眈,扬言雪当年之耻。边关守将向宁朔求援,而宁朔驻军半已调遣南征,并驻防在京机周边重镇,如今兵力空虚,仅与突厥十万骑兵相抗倒是无虞,但南突厥背后势必还有援军,若是与北突厥合力南侵,只怕边关情势堪虞。
当年萧綦任北疆守将,历经数场大战,终将突厥逐出边境,退缩漠北,老突厥王伤重不治,不久即病逝,由此引发王族争位,使突厥分裂为二,北突厥势弱,远徙北方,自此与中原断绝往来;南突厥经此重创,元气大伤,多年不敢越过漠北半步。此后数年间,中原皇室动荡,内乱频生,萧綦忙于权位之争,无暇北顾,给南突厥以喘息之机,伺机吞并漠北弱小部族,加紧蓄养兵马,终于酿成大患。
然而,比這更坏个消息,却是军间者潜入敌营,发现突厥王帐下竟有南方宗室使臣,非但以重金协助突厥出兵,更与突厥立下盟约,由南方宗室拖住南征兵力,突厥趁机北侵,对中原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南方宗室此举,分明是引狼入室,为争夺权柄不惜将国土割裂,将北方边陲拱手让给外寇。
雨水从房檐如注流下,帘外雨幕如织,天际黑云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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