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时日,每天都有雪片般折子递上来,全是上书叩请萧綦还朝主政。奏疏被直接送到府里来,堆满书斋,每天都要差人清理。
萧綦韬光养晦,蛰居王府這许久,差不多也该到火候。等北疆大吏更替,整肃军中陈弊大事落定,再无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挡他脚步。
大业将成,又该有怎样番天地翻覆。
那日之后,子澹命人送来只锦匣。里头是副已经发黄绢画,淡淡笔触
路从朝阳宫出来,行至宫门前,子澹始终沉默地徐步走在前面。鸾车已在前面候着,欠身淡淡道,“臣妾告退。”
子澹沉默,亦不回身。走过他身侧,擦肩而过刹那,臂上蓦地紧,被他用力握住。突如其来力道让身子倾,几乎立足不稳。
刹那间,如母兽般惊起,只恐有人危害孩子,不及思索便伸手按住袖底短剑!
然而手指刚刚触动冰冷剑柄,已看清眼前是子澹。
僵住,怔怔望向子澹,看见他盯着按剑手,眼底片惊痛。
孩子,不会让皇家再有后嗣。而竟説不出句话来劝阻反驳,因为,他实在没有做错。狠时之心绝无穷之患,成帝业者,哪个不是踏着前朝皇族尸骨过来。
可是,那是子澹,子澹妻儿亦是亲人。
“也许,会是个小公主。”挣扎,连自己都觉得孱弱无力,“皇室到今日地步,早已是个空壳,留下這个孩子,又能碍什事。若是女孩子,未尝不能留下。”萧綦脸色沉郁,望定,似有悲悯之色,“不错,女孩可留,但若是男孩又如何?”
僵住,半晌方艰难地开口,“至少,还有半生机。”
看着身子抑不住地颤抖,萧綦终于叹息声,不忍心再逼迫于,“好,就依你半生机,且待十月,留女不留男。”
张口,却説不出个字,明知道深深伤他,却不知道从何解释——连自己也不知道,方才刹,是母亲天性让失去常态,还是连子澹也不再是可以全心信赖之人!
四目凝对,只是短短瞬,却似无比漫长。
“只是想恭喜你。”子澹惨然笑,缓缓放手。
春色转暮,夏荫渐浓。
午后小睡初起,浑身慵倦无力,坐在镜前重新梳妆,见两颊泛起异样嫣红,越发衬出唇色苍白。這阵子,精神渐渐又不如前,越发容易疲惫。
翌日早,进宫向胡瑶道贺,却在中宫寝殿里,见到子澹。
踏进殿中,正看见子澹温柔地将碟梅子递给他皇后。胡瑶依在他身旁,颊上略有红晕,眉梢眼底都是温暖笑意。刹那间,心口微微抽,那样熟悉眼神,如旧时般温存。他转过头来,见,眼神凝顿,递出半手僵在半空。
“臣妾叩见皇上、皇后。”垂首低眉,屈膝向他叩拜。
“平身。”眼前晃过明黄袍角,他上前来搀扶,双手还是那样苍白瘦削。
不动声色地抽身退开,转向胡皇后,微笑着道贺。看着与胡瑶言笑融融,子澹静静坐在旁,带格外温柔笑意,却语不发。不多时,太医入见,为皇后诊脉。起身告辞,却听子澹也道,“朕还有事,晚些再来探视梓童。”胡皇后眼神黯,却不多言,只是欠身送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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