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对他而言,今天不过是又个平凡星期二。他面前摆着份打好材料,其中行字写着“塞尔维亚是波罗海各国中最强大国家之”,字迹肮脏歪斜,詹姆斯用笔划掉“波罗海”,改成“巴尔干半岛”,然后翻到下页,念道:“‘黑毛党’刺杀弗朗斯·斐迪南大公。”他想:“应该是‘弗朗茨’和‘黑手党’。”难道这些学生从来没翻开过课本吗?他想象自己站在讲堂前面,手执教鞭,身后挂着欧洲地图。他教是历史导论课,主题是“美国与世界大战”;他并不奢望学生拥有深奥知识或者惊人洞见,只要对基本史实有所解,能够拼对“捷克斯洛伐克”这个地名便足矣。
他合上论文,在第页打分——六十五分(满分百分)——然后画个圈。每到暑假临近,学生们都会匆忙准备论文,愤恨火花于争分夺秒间迸发,在没有窗户讲堂墙壁上砰然四射。他们文章写得漫不经心,偷工减料,经常出现拦腰截断句子,让人觉得他们思维断断续续、连不成线。真是浪费,他想。他亲自提炼课堂笔记,亲自制作麦克阿瑟和杜鲁门彩色幻灯片,还有瓜达尔卡纳岛地图,全都是白费劲。对学生来说,除嘲笑历史课本上出现过滑稽名字比较有意思外,这门课无非是毕业之路上绊脚石之。还能指望什呢?他把批好论文和其余摞在起,把钢笔朝纸堆上丢。透过窗户,他可以看到绿色校园小院,三个穿蓝色牛仔裤孩子正在玩飞盘。
詹姆斯年轻时已是初级教师,但经常有人把他错认成学生。不过,已经好多年没发生这种事。明年春天他就四十六岁。他现在已经拿到终身教职,漆黑头发里也混进几根银丝。然而有些时候,人们仍然会把他当成别人。次,教务长办公室位接待员以为他是前来访问日本外交官,问他旅途是否愉快。他喜欢人们听到他说自己是美国历史教授时脸上那难以置信表情。“是美国人。”他这样说时候,他们都会惊奇地眨眼睛,他语调里不乏自辩护锋芒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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