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那个夜晚时候,却发现什都不记得——悲伤占据所有回忆位置。那天晚上,内斯兴奋得满脸通红,直在餐桌上喋喋不休,然而,他们——包括他——都忘记他这次不寻常健谈,更想不起他说些什。他们不记得夕阳余晖洒满桌布,犹如融化黄油。玛丽琳说:“丁香花开。”他们不记得詹姆斯听见内斯提到查理餐厅时微笑,因为他想起多年前自己和玛丽琳经常去那里吃午餐。不记得汉娜问:“波士顿星星和们这里样吗?”内斯回答:“是,当然样。”切记忆到第二天早晨都会消失。以后很多年,他们不停地剖析着那个晚上,冥思苦想自己忽略哪些应该注意细节,哪些被遗忘小动作可能改变切。他们剥皮拆骨,条分缕析,想知道事情是如何发展成这个样子,却永远无法确定原因。
至于莉迪亚,整个晚上,她都在问自己同个问题。她没注意到父亲对往事怀念和她哥哥容光焕发脸。从晚餐开始到结束,到她对家人说完晚安,那个问题直在她心里翻腾:为什会错得如此彻底?电唱机在灯光下浅吟低唱,她陷入倒序回忆之中:下午她冲下车时杰克表情,挑衅、脆弱、恐慌。她遇到杰克。她物理考试不及格。她选修生物课。她参加科学展览。母亲给她买书,送她真正听诊器。事情是从哪里开始不对劲呢?
闹钟从1:59跳到2:00,发出低低“咔哒”声,从这个声音开始,她思绪逐渐明朗。电唱机早就停,外面黑暗使寂静更加深沉,犹如图书馆般沉闷。她终于知道所有错误是从哪里开始,也知道自己不得不去地方。
小码头木质表面很光滑,与她记忆吻合。莉迪亚在码头顶端坐下,像很久以前那样,脚垂在水面上,身旁小船轻柔地拍打着水面。她从来不敢离水太近。今天晚上,在黑暗中,她却觉得无所畏惧——她惊奇而平静地发现这点。
杰克是对。她直活在恐惧之中,她不知道除恐惧还能做什——她害怕有天母亲会再次消失,她父亲会因此崩溃,全家再次瓦解。从那年夏天母亲离家出走开始,他们家就处于岌岌可危状态,全家人仿佛身处座悬崖之上,摇摇欲坠。此前,她根本不会意识到幸福是多脆弱,不知道只要你不小心,就能轻而易举地推倒幸福,让它粉身碎骨。此后,她母亲所有心愿都变成她承诺。只要她能留下。她直是如此恐惧。
所以,每当母亲说“你想不想”时候,她会说“是”。她知道父母直渴望什——不用他们说出来就知道,而她,希望他们开心。她遵守诺言。她母亲留下来。读读这本书。是。你想要这个。你喜欢这个。是。次,在大学博物馆,内斯抱怨不能去参观天文展览时候,她看到块天然琥珀,只苍蝇困在里面。“那是四百万年前东西。”玛丽琳轻声说着,从身后搂住女儿。莉迪亚就盯着琥珀看,直到内斯最后把她们两人分别拉开为止。现在,她想起那只曾经优美地降落在摊树脂里苍蝇,也许它误以为那是蜂蜜,也许它从未见过树脂。当它意识到自己犯下错误时,已经太晚。它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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