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光
整卷胶片，张接张地拍，梅尔从厨房走出来，端出壶茶，在波琳肩膀上搭块披肩，波琳这才放下相机。米娅差点儿忘记自己当晚就要飞回旧金山，她抱着珀尔和主人告别，波琳拥抱米娅，告诫她：“定要尽你所能。”她第次亲吻米娅
脸颊，“
期待你做出不起成就。”她用现在时态，仿佛这只是次平常告别，仿佛她已经预见到米娅未来几十年艺术生涯。米娅说不出话来，只能更用力地抱住波琳，嗅着她身上特有薰衣草香和桉树树皮味道，然后在波琳看到她流泪之前转身离开。
周半之后，梅尔再次打来电话，米娅已经猜到发生什
。十天，她想，虽然她知道这事会很快发生，但波琳十天前还是活着。天气仍然温暖，六月尚未结束，日历甚至也还没有掀到下页。又过几周，邮递员送来个包裹
米娅想都没想就把孩子交给她。“躺下休息会儿吧。”德莱尼太太说，关上门。屋里下子静下来，米娅倒在床上，立刻睡着。
醒来之后，她揉着眼睛走进厨房，又来到起居室，发现德莱尼太太坐在灯下，轻轻摇晃着熟睡珀尔。
“你休息过没有？”她问米娅，米娅点点头，德莱尼太太说，“很好。”她把孩子放进米娅怀里，“她是你，”德莱尼太太说，“好好照顾她。”
接下来几周，米娅仍旧过得晕头转向，但改变已然发生。无论珀尔哭得多厉害，德莱尼太太再也没有直接把孩子抱走，她会在夜幕降临后送来碗热汤、块奶酪三明治或者肉馅糕，并且总是叫它们“剩菜”，但米娅知道这是礼物，也明白德莱尼太太进门时生硬地嘟囔“星期四该交房租”或者“别把泥巴带进门厅里”都是过来送礼掩饰。
珀尔三周大时——脸还是皱皱，像个小老头——米娅脑子里迷雾刚刚有退散迹象，梅尔电话就打来。
安顿下来之后，米娅给波琳和梅尔写封信，附上她新地址和电话号码。“很好，”她告诉她们，“但不会回纽约，如果需要，你们可以在这里找到。”现在，梅尔确需要和米娅联系，她告诉米娅，几个星期前，波琳开始头疼，还出现奇怪症状。“她看到光环，”梅尔说，“说像个天使，周身有圈光环。”经过扫描，医生发现波琳脑子里有个高尔夫球大小肿块。
“觉得，”停顿很久，梅尔说，“假如你想看看她，最好马上来。”
那天晚上，米娅订张机票，这是她买过第二张机票，花掉大部分积蓄，但坐长途车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到纽约。她背着个包来到波琳和梅尔公寓，怀中抱着珀尔。波琳体重减二十磅，干瘪瘦削，比原来瘦大圈。
她们起度过整个下午，梅尔和波琳围着珀尔，嘴里发出咕咕声音逗弄她，米娅在波琳家客房里过夜——这是第次也是最后次——珀尔躺在她身边。第二天，她早早起来，坐在起居室沙发上给珀尔喂奶。
“别动。”波琳说，她眼里冒出近乎狂热光，米娅想站起来扶着她，但波琳摆摆手，让米娅继续坐着，然后拿起相机。“拜托，”她说，“想把你们两个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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